馬車地方再大,也沒有床那麼長那麼寬哪,兩個病人,坐都坐不穩,躺又無法躺,怎麼上路?
麵對實際情況,衛鋒隻好把燒得旺旺的柴火放在上頭,下麵鋪上濕了的柴火,讓濕柴慢慢被烤幹,再燃燒。
臨天亮時,靈芝燒退了,翡翠也去睡了,葉菲和張揚一人守著一人。
張揚的主意,把兩個病人移一塊兒,兩人輪班守著也就是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還得分成兩個帳蓬。葉菲卻知若把兩人移一塊兒,華陽侯醒來後會為跟一個丫鬟躺一起而覺得自己的貴族身份受到褻瀆,會大發雷霆。而靈芝,怕是女子的名節就這樣毀了,她十三歲啦,在這個時代,窮苦人家的女兒,十一二歲就有嫁作他人婦的,十三歲已是大姑娘了。
葉菲坐在靈芝的簡易床邊,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中,好象回到現代,依然在急救科為病人做檢查,可是手裏卻沒有一件工具,甚至連聽筒都沒有,急得她滿頭大汗,身邊一個小女孩不停扯她的衣角……不對,真的有人在扯她。
一隻白得跟紙似的手在扯她的衣袖,順著那隻手望過去,靈芝睜著眼睛,眼裏一泡淚,就那麼看著她。
葉菲笑了:“你醒啦?”
藥還是很對症的,退了燒,這不就醒了嘛。
“小姐,”靈芝掙紮著坐起來,道:“怎能讓小姐為我守夜,我真是該死。”
葉菲伸個懶腰,道:“沒什麼,你不是病了麼。翡翠要守夜來著,我還不讓呢。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吃一劑藥,也就好了。”
靈芝看葉菲說著向帳蓬門口走去,忙道:“小姐要去哪裏?我陪小姐一起去。”
葉菲回頭擺手:“好好歇著吧,我去瞧瞧義父,他也病了。”
葉菲挑起一小角帳門,風挾著雪花卷了進來,靈芝打個寒噤,喃喃自語:“候爺也病了?”想到小姐沒去守著侯爺,卻來守著自己,心裏感動,淚水滾了下來。
張揚扒在自己膝蓋上睡得正香,口水流了有兩寸長。
華陽侯呼吸平穩,燒已經退了。大概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額頭,閉著眼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他的脈搏已正常,葉菲總算放下心來,這一放鬆,肚子便咕咕叫起來了。
張揚雖在睡夢中,耳朵卻靈,道:“什麼聲音?”
葉菲毫不臉紅道:“你肚子叫了,快醒醒,起來弄吃的吧。”
張揚看了看被火光照得紅紅的帳蓬壁,道:“餓了吧?你去篝火堆裏找找,那裏我埋了一隻雞呢。”
又是叫化雞。葉菲道:“要是有碗熱熱的粥吃就好了。”
張揚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肥揀瘦?你們這些大小姐啊,真是嬌氣。”
“說得你好象不是豪門出身似的。”葉菲很不服氣,這貨隨身還帶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呢,真是窮人,小廝哪來的。
張揚不知為什麼,自嘲地一笑,道:“我帶得有好茶葉,我們邊喝茶邊吃雞肉,就是不知我泡茶的方法你喝不喝得慣。”
兩人說著走出帳蓬,葉菲到底忍不住,問:“你怎麼不問我義父病情好轉了沒有?”
張揚笑,裹緊身上的鬥蓬,道:“侯爺要不退燒,你有心情吃飯?”
看不出還是個聰明人。啊,不對,他一直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不會有那麼高明的棋藝。
從篝火的鐵架上取下鐵爐子,用沸水泡了兩杯茶,讓葉菲先端進帳蓬,省得一下子涼了。
葉菲見他泡茶的方向跟這個時代所有人不同,反而跟現代一模一樣,隻是單純放炒好的茶葉,用沸水泡,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我知道我長得帥,先別看了,快進帳蓬裏。”張揚說著蹲下扒拉篝火堆。風雪太大,除了外圍輪值的人,所有人都進入夢鄉,好在柴草夠多,火才沒有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