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翻譯詩·文·小說(11)(1 / 2)

男德道:“並無別事,就是我的妹子,目下光景如何?還未聞你說及。”克德聞說,便兩眼通紅,半天做聲不得。男德忙道:“到底是怎地了?”克德道:“我那可憐可愛的姐姐呀!她本招呼別將她的事告訴哥哥,今哥哥問及,也瞞隱不住了,一發告訴哥哥罷。她自從與哥哥別後,終日蛾眉雙鎖,寢食不安。到了大前年六月四號,她看見報紙上說道:“離非弱士村不遠,有個村莊叫做浪斯培村裏,有個姓任的老寡婦和那姓張姓李的,三人夜半去到鄰村打劫,被人拿獲,三人一齊喪命,她便沒來由痛哭一回。住在隔壁的丫鬟,聽見她臨睡之時叫了哥哥幾聲,那聲音漸漸微細,便沉睡去了。到次日早晨,家母走過她房裏探望,隻見她還未起身,恐驚醒了她,便轉身出來。直到鍾鳴十一下,還未見她出來,家母又去叫她,怎料一揭開紗帳……”男德聽說,便接口道:“揭開紗帳便怎樣了?”克德又道:“隻見她用一條絨氈,將全身遮蓋。家母便不敢揭開,轉眼一看,忽見榻旁有幾滴鮮血,急忙跑出門外,嚇得連舌頭也掉不轉來。恰逢家父走出來,見這事有些蹊蹺,即忙進房探望,見房中毫無動靜,揭開紗帳,便吃一驚。又將絨氈揭起,隻見她鮮血滿麵,左鬢下刺入一柄尖利的剪刀。”男德聽到這裏,便圓睜著眼睛,淚從眼角落雨也似的流出,用力握著克德的手道:“賢弟,你親眼所見是這樣嗎?”克德又道:“是小弟親眼所見。那時口中還微微出氣,好似別教我哥哥知道的話。家父即忙一麵吩咐小弟去請那馬利希離醫生,一麵自己去報警察。不多時,馬醫生到來,看時,便道:‘剪刀刺傷腦筋,難以救藥,再過一點鍾,恐怕他就永辭人世了。’家母聞說,兀自傷心起來。馬醫生道:‘姑且抬到醫院,施些醫藥,以盡人事罷。’剛說之間,警察到來,驗過傷處,確係自殺,旁處更沒動靜。隨即打開她的衣箱檢查,亦毫無形跡。隨後從貼身衣袋裏搜出一封書信,取出看時,乃是一張殘信,沒有幾行字。”男德道:“那幾行字是些什麼呢?”克德道:“寫的是:‘倘吾無責任與將來之希望,吾當攜佳人如卿者,駕輕車,策肥馬,漫遊世界,以送吾生。’”

男德道:“隻是這幾個字麼?”克德道:“僅有這幾個字,那前後都已扯去了。查看信麵的郵政信票,才知道是千七百九十七年五月十九號午前十一下鍾由巴黎所發。所言何事及由何人所寄,警察也查不出頭腦來。立刻命人抬赴醫院。不到四十分鍾,就有人送信來,說道:

‘姑娘沒氣了。’”男德聽到這裏,大叫一聲:“我那可憐的賢妹呀!”便停住了聲,圓睜著眼,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呆坐了多時,又尋思到:“事到如今,且幸這世界上我沒一些兒係戀,一些兒掛礙,正好獨行我誌了。”克德開口道:“時已不早,小弟就此告辭,明日再見了。”說畢,便轉身去了。

到了次日,克德如約再來。男德便取出紙筆,即忙寫了幾行字,交給克德道:“你照這地方尋去,自然就有一位店主人出來接待與你。”克德接過來看時,一字也不認識,便道:“你這紙上寫的是些什麼?”男德道:“這種字隻有我們會黨裏的人曉得,這就叫做‘秘密通信’的法子。你若入了我們的會黨,慢慢就會明白了。隻是我們會黨裏,無論甚事,都是以秘密為第一緊要的規矩,務要小心則個。”克德一一答應,一溜煙去了。自從以後,克德常到黨中探聽消息,報知男德。男德有話,也可由克德告知黨中,兩下裏一發消息靈通了。

一日,克德忽倉皇來告男德道:“這幾日我們黨裏麵哄傳,大總統拿破侖想做專製君主的形跡,一天流露似一天;壓製民權的手段,一天暴烈似一天,儼然又是路易第十四世和第十六世的樣子來了。”男德聞說,不覺怒發衝冠,露出英雄本色,低頭尋思道:“波旁(原譯那布爾奔)朝廷的虐政,至今想起,猶令人心驚肉跳。我法蘭西誌士,送了多少頭顱,流了多少熱血,才能夠去了那野蠻的朝廷,殺了那暴虐的皇帝,改了民主共和製度,眾人們方才有些兒生機。不料拿破侖這廝,又想作威作福。我法蘭西國民,乃是義俠不服壓製的好漢子,不像那做慣了奴隸的支那人,怎麼就好聽這鳥大總統來做個生殺予奪、獨斷獨行的大皇帝呢?”男德當時沉吟了半晌,便附著克德的耳朵,唧唧噥噥地說了好一會,克德便抽身去了。次日,克德進來,取來一件黑紙包裹的物事交給男德。男德又低聲向克德耳邊說了好些話。克德聞說,立刻麵如死色,手腳不住的發抖起來,一交跌睡在藤椅上,動彈不得。當時男德與克德不交一言,便飛也似奔出去了。次日,巴黎城內四處哄傳道:昨日大總統前往戲園觀劇時,途中適遇爆彈炸裂,幸禦車遲到幾步,還未受傷。隨即尋獲一男子,係已用槍自斃。於外衫袋中搜獲小刀一柄,疑即犯駕凶手雲。這話休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