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西湖景畔,蘇堤春柳。天微亮,鮮閑人,倒似少了幾分寒冷,多了份薄情詩意。

一老一少對坐於亭上。一盤棋,一壺酒。春風化曉,鳥悅蟲鳴。子隨手落,清脆如山澗清泉,分外清晰。

幾盞茶的時間過去,便勝負已分.然,目瞪口呆的卻是那長白胡須的老人。弱冠男子一襲青衣,麵若霜雪,眉如墨畫,已然沒了大病初愈的人慣有的病態柔弱.未笑,卻是滿眼的傲然譏誚,道:“承讓”。

“哈哈哈...”老人捋捋胡須,愜意的歎了一口氣,十足的老氣橫秋,“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夫老囉”,說著又瞅瞅寧軒,臉色變得和藹倒也有幾分的德高望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性,舍得棄子,步步為營,找準時機乘勝追擊實屬難能可貴,難怪有如此作為。。”

寧軒拿起酒壺各斟了一杯酒,“過獎”,既而挑眉道:“輸給在下,閣下並不冤。"聲音輕柔若春風飛絮,從容淡靜而又冷冰.

“小子,自信是不錯,過度可就是狂妄了。”老者笑道,不由得幾分感傷.“待死之人如今既已痊愈,想必那人也放心了罷…”

清風拂過,柳枝搖曳。尾音被風吹散,寧軒並未聽清.幽遠的天空似深邃的黯藍,群星閃爍,流星劃過天際.十足的靜謐倒是適合調侃.

這幾日府中雜事相對少了些許,讓一直以來眾人看來政務繁忙日夜不分的寧大人,奇跡般的清閑了,在一群人揮淚感動中偷閑了幾日,倒讓勤勞的寧大人頓失生活目標.

半月前興致勃勃地把倉庫裏壓箱底的《帝國史》一類的書籍拖出來,秉燭夜讀.不知道看了些甚麼,出來時一臉抑鬱陰沉得把周身十米生生變成了冰寒地帶,光身形消瘦了不說,脾氣更是像點了幾大火藥桶,到哪炸哪.一反平時冷冰傲慢的態度,惹得府中丫鬟個個梨花帶雨,挖空心思翻著花樣給自家大人補身體.

熱心的老管家私下頂著寧軒寒芒似實劍般陰冷的目光,咽了幾口口水清清嗓子,繞了幾圈卻十分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觀點.

大人才華橫溢,一心為公高尚明潔,眾所周知,但身為熱血兒郎總會有一些身體上的需要,為了必要的需求而去一些地方,是不會對大人的聲譽有半點影響的.

無視寧軒詫異的目光,再接再厲.表明身為過來人的自己同時是個無比開放的人,對這些完全可以理解。一口氣說完後還給了寧軒一個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寧軒舉起白皙修長的手支起額頭,無語的看著老管家溝壑疊出層層花的臉,正要下逐客令.耳邊驚雷似的一句話其後果不弱於火山爆發.

半晌沒回應,房間裏靜的有些嚇人,管家狐疑著抬頭正對上寧軒清逸的臉,平靜的臉上眼神卻冰冷得有些滲人:“夠了,閉嘴!"

說完就出門去。美其名曰,散心。

及至西湖,三更時刻,皎月當空,仍有微薄涼意。腳下白沙鋪路,閃著柔和的光,頓感新涼適意。

亭中賞月賞景,寂靜中,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醒來時,天未亮,身上多了件熟悉的雪白貂裘大衣,不用想都是管家來過。隻是桌前多了個長胡子老頭,寧軒敢肯定這人絕對沒有見過.原本沒打算搭理,可......

寧軒斜了一眼眼前這個不按常理的老頭,理了理衣袖。

老人聽後不禁大笑:“那管家最後說了些什麼。”

寧軒抬頭,淡淡道:“沒什麼,”酒杯湊到嘴邊小飲了一口,“和您沒關係。”

老人也不生氣,笑意未減半分,盯著寧軒道:“該不會.....是要你娶妻吧。”眼前人有那麼一瞬的僵硬,便來了興致。

“冰雪封疆有時盡,花開根敗年複年.折枝難解葉萎盡,撫波靜水難複平。摘下喜愛的花,嗬護不稱方法,枯萎的花會怨恨摘花人吧”

寧軒聽著雲裏霧裏,就看到老頭站了起來,道別。

臨走時,倒是說了句客套話,至少當時的寧軒並未當真:“寧軒小子,夠狂,老夫欣賞!你是一當官的料,將來必定平步青雲。可惜老夫今日就會離開杭州,咱們有緣再見。”

寧軒拱手回禮,難得恭敬了些目送老人離去,最後歎了口氣坐下。

既是萍水相逢,又何須介懷.

不多時日,繁重公務纏身,寧軒就把這小插曲拋之腦後了。

當時是,寧軒還隻是個不大不小的五品杭州知府,全然不知這奇怪的老頭就是當今世上說句話整個朝堂都要抖三抖鎮國大將軍。

寧軒閱曆不夠,臉皮子的功底還不夠深厚,過後好多年回想起來,咬牙切齒,暗歎自己還是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