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眾人發現狐狸的點心食盒擺在了客廳角落.寧軒一如既往地吃著菜.狐狸一臉哀怨,趴在地上,縮成了一坨,偷偷露出一隻眼盯著寧軒.而那人優雅起身,吩咐丫鬟收桌,徑直出了門.
平南王一事早已過去數日,寧軒思忖著他老人家應該已經消氣了,定定神左轉,怎麼說還是要登門拜訪,禮讓一番.太平盛世,人們大多窮極無聊,搜羅著哪家未娶哪家未嫁,自薦當起了媒婆,而寧軒首當其衝做了這出頭鳥,本質上來講,這是一出鬧劇.
平南王掌上明珠,玉疏郡主,其實早已有了意中人,隻是出於某些原因隱瞞了下來,深閨少女情竇初開相會情郎期間,總有一些潛移默化改變.
平南王發現女兒的異狀,心急如焚,秘密地想找出那個不長眼混蛋,居然主意打到寶貝女兒身上.而那個所謂情郎也是有本事,居然絲毫沒有露出馬腳.這讓平南王急壞了,情急之下謀劃許久深沉分析之後,覺得此人必不簡單,敢在自己頭上動刀,且無聲無息,必然朝中有一定勢力,能被自己女兒看上,還死心塌地瞞著,可見此人必然文武全才,深不可測.之後,平南王身子一哆嗦,符合以上條件,還更勝者朝中隻有一個!
但還是不放心,找到玉疏,噓寒問暖一番後,拐彎抹角半個時辰,最後貌似不經意問了一句:“玉疏以為當朝丞相如何?”
誰知女兒一聽,神色微頓,肅然道:“女兒看來,普天之下,無人可出其右。”
老王爺看到那微微一頓就呆住了,完全沒聽進去後麵的話,突然間神采飛揚,一下子年輕了十歲,笑嘻嘻地出門麵聖去了。
之後,額,就沒有之後了。
寧軒無奈搖頭,可憐了王爺一把年紀。
北街出去,不多時便到了平南王府,開門的小廝一驚,倒是連通報都省了,邊帶路邊說:“王爺在偏院小亭中下棋,丞相大人請隨小的來。”
左彎右拐,曲徑通幽,兩旁均是花團錦繡,綠樹成蔭。比起丞相府來著實好了太多。過了小石橋,有亭立於綠水之上,一便服老者威嚴坐於石椅之上,抬頭,老臉抽搐了下。既而起身相迎,臉上的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難得寧相拜訪,不知所為何事?”
寧軒微笑略帶歉意,儒雅至極,開門見山:“承蒙王爺抬愛,寧軒先前多有得罪,特來拜謝。”
平南王驚歎狀:“哦,是嗎?"
寧軒笑而不語,平南王歎了口氣,的確分外惋惜.
普天之下,無人出其右.天縱奇才,舉世無雙.
“老夫老了,記性也大不如從前咯,倒是前日寧相送的那座紫荊暖玉扶桑觀音像不錯呢."
“王爺喜歡就好。”寧軒躬身回禮,如沐春風:“王爺不必見外,喚我寧軒便是。”
湖邊柳樹上傳來聲聲鳥叫,平南王盯著寧軒半晌,後長歎一口氣,踱步到石桌邊坐下.道:“寧軒難得過來,不妨陪老夫下盤棋。”
“榮幸之至。”
綠水浮萍,漣漪淺淺。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麵,分外歡騰。這局棋下得難得溫和,兩人邊下邊談,倒是十足和諧。
上回若不是被寧軒斷然拒絕,回頭玉疏郡主紅著眼闡明事情真相,平南王安知這是天大的誤會。可家醜不可外揚,至少寧軒並不知曉。
“也就是說,郡主喜歡的,另有其人?”寧軒順勢接道。
平南王麵色鐵青,怒道:“哼,那人整日無所事事,流連煙花之地,肮髒下流簡直不是個東西!”可偏偏女兒對他死心塌地,這話著實說不出口。
“哦?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不把朝廷元老放在眼裏。
“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不能動!不然,老夫真想把他抽筋剝皮!”平南王額上青筋直冒,咬牙切齒地說道。
寧軒皺眉,這京城紈絝,仗著後台夠硬無惡不作之流,還未聽說有這本事讓堂堂郡主傾心,王爺亦不敢動的。棋下一半,待平南王思忖之餘,寧軒端起紫砂杯,饒有興趣地問:“那人叫何名字?”
平南王一聲冷哼,鼻孔裏蹦出倆字,“薛月。”
沒來由地一陣冷風襲來,一旁的飛鳥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