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芝姑娘能理解就好,理解就好。”黃有德弓著身子笑,眼睛往裏瞥了瞥,“不知才人小主現在可方便讓奴才們請個安。”
“小主在睡覺。”能跟著前任進宮,露菊也是識大局的,她明白雪芝的意思,隻是心裏還是氣不過,話裏自然也沒好氣。
“露菊……”雪芝皺了下眉,還待再說什麼,隻聽見屋子裏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外麵怎麼那麼吵?”
“小主醒了!”露菊不再理這些人,撒丫子就跑進屋,雪芝吩咐了一聲小路子,隨後才跟著進去。
“小主!”露菊迎上剛從軟榻坐起來、眼睛裏還一片迷蒙的於瑾瑢,劈裏啪啦的說道,“外麵來了一群殿中省的人,說什麼是來賠罪的,還把以往克扣我們的東西都補了回來。”
“嗯?”於瑾瑢眨了眨眼睛,看見走進來雪芝,忙問起來,“怎麼回事?殿中省的人怎麼來了?”
“奴婢也不知,想必……和中午小主遇到皇上之事有關吧!”雪芝斟酌的低聲說,“他們是來賠罪的,奴婢自作主張的替小主暫時揭了過去,還望小主不要怪罪。”
於瑾瑢這才回過神,就著露菊的手站起身:“你做的對,這些人都是些牆頭草,和他們計較是白費心思。”你得勢,他們用臉貼你;你失勢,他們就用腳踢你。
“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小主,他們可欺負了我們那麼久,您也隻有鹹幹菜吃呀。”旁邊委屈得不行的露菊忙說道。
“就屬你最急!”於瑾瑢彈了她一個腦嘣,“現在什麼情況都還沒有搞清楚就想著報仇,不知道什麼叫寧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麼!”
露菊捂著額頭嘟了嘟嘴,還想說什麼,被雪芝打斷:“小主,他們還想要跟您請安,不若奴婢服侍您梳洗一下。”
於瑾瑢點點頭,坐到銅鏡前,雪芝將她睡後有些淩亂的頭發篦好,換了身鵝黃色束腰襦裙,三人這才走出內室。
黃有德看著笑眯眯的於才人,心裏頭隻覺七上八下,克扣之事是他親口下的令,誰能想到入宮被冷了近一年又沒甚關係的於才人居然還能爬起來,真是世事難料,他親自跑這趟也是為了消消這位小主的怒火,若是被發作一頓他心裏還有底,可現在這情況卻著實讓他擔憂,宮裏笑麵虎可是一不小心就會要人命的。
“拜見小主,願小主吉祥如意。”黃有德臉上的菊花再次開了,領著殿中省的奴才標準的打了個千兒。
“黃公公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於瑾瑢忙招呼,虛扶一把,臉上故作失措的表情,讓偷偷抬眼的黃有德終於稍稍放心。
“多謝小主!”黃有德起身,舔著臉問道,“底下人克扣擷芳齋的東西,奴才都送來了,不知小主還有什麼吩咐?”
這邊,於瑾瑢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邊,內侍省的傳話太監就來了,帶來的消息差點沒讓雪芝露菊小路子三人喜極而涕。
萬惡的封建主義、皇權主義,將後-宮女人的一生都係在一個男人的喜惡身上,希望與失望及於一線之間。
於瑾瑢恍然大悟,難怪今天殿中省的人這麼乖覺,原來是先一步得了消息,隻是皇帝陛下的口味……她雖知道自己這個身體的皮相不錯,但今天中午她是什麼模樣的她心裏有清楚,七成新的衣服、粉黛未施、大咧的姿態,比起那些個精心裝扮的妖嬈美人們,隨便一個都能甩她七八條街,難道,皇帝陛下的真愛是野蠻女友加自然小清新?
這盆狗血啊,她才在吐槽就淩空給她灑下,看來以後她要多吐吐槽才是!
雪芝露菊小路子最開心的是侍寢,自動的忽略了那頓有點尷尬的全魚宴;而於瑾瑢最高興恰恰就是那頓全魚宴,吃貨的心理大家應該都能理解,至於侍寢,在知道自己穿到後-宮之後,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為了混吃等死的人生,節操什麼得都揣起來吧,晚飯有肉吃,晚上還有肉吃,驚喜來得如此突然,怎教她不喜出望外。
“恭喜小主,賀喜小主!”黃有德的聲音更卑微了,一張臉也更菊花了。
“哦,黃公公還在!”於瑾瑢看黃有德舔著臉不走的樣子,心思一動,看了眼院子裏堆放的物品,“我身邊伺候的人不多又笨拙,這麼多東西不知他們要忙活到幾時才能收拾得好,既然黃公公有心,不若幫我收拾了再走吧!”
“好咧,小主放心,一定給您收拾妥當!”
黃有德鬆了口氣,能吩咐他做事就好,看來這位於小主也不是個有多深城府的人,惶恐就是惶恐,高興就是高興,應該比較好伺候吧。
於是,帶著這樣的心理,黃有德招呼手下忙碌起來。
一向冷清的擷芳齋霎時變得熱火朝天,著實讓於瑾瑢有些不習慣,雪芝泡來一杯的今年新供上的西湖龍井,以往她可都隻有喝茶末的份兒,看著這綠瑩瑩的茶水,她不得不感慨,講究和將就果然區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