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稟告的太監是魚泉宮傅昭儀的人,小太監跪在地上一五一十說了事情的大概經過和目前狀況,他心裏的怒氣更甚,清荷池的欄杆難道是紙做得麼?斷了一次不說還要斷第二次,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怪。
到了擷芳齋,早一步得了消息的傅昭儀已候在門口,祁彧沒有與她寒暄,擺了擺手就大步走進禎容華的內室,此時內室裏太醫奴才的有好些,他沒管這些人,看著床上的原本鮮活的女子變得臉色蒼白,沒了活力,他心裏忽然生出一絲心疼。
顧不得滿屋子跪著的宮女太監,他大步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撫了撫禎容華的臉頰,有些發燙。
“為何這般燙?”他聲音裏含著隱怒。
“回皇上,”頭發胡子都已花白的老太醫顫顫巍巍的磕了一個頭,“禎容華已無大礙,隻是落水時間略久,又吸入太多的湖水,邪氣入侵,雖大部分已被逼出,但依然有部分殘留體內,此時發燒正是那些邪氣在發散,皇上放心,微臣已讓人下去熬藥了。”
祁彧瞥了一眼跪了滿地戰戰兢兢的奴才和那個太醫,才開口道:“都起來吧!”說罷,又把頭轉向那個太醫,平靜的繼續問,“禎容華為何還在昏迷?王院首呢?他怎麼沒來?”
聽到這話,老太醫一驚,差點又給跪了。
這禎容華是何人,他之前並無多深的印象,想來也不過才五品位分,由他來出診正是合適,太醫院常年混跡在後-宮,都要學會時刻揣摩後-宮諸位主子的心意,可今日,當了幾十年太醫的老太醫忽然覺得自己老了,竟沒猜出皇上對這禎容華竟被這般看重。
後-宮太危險,他覺得趁著自己的老命還在,這些年又存了些家當,還是早早告老還鄉去,他這麼一大把歲數實在是經不得嚇了!
“皇上,王院首昨日去給太後請完平安脈,今日正忙著為太後整理脈案不得空,知曉微臣略通風邪之症,這才遣了微臣來。”也顧不得擦擦頭上的冷汗,老太醫弓身回道。
“既然是在為太後整理脈案,確是打攪不得。”祁彧眯了眯眼睛,轉頭繼續看著床上的人,“禎容華至今還未醒,你先候在這裏待命。”
“是。”老太醫應道,終於得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林淑妃到,郭充儀到。”
祁彧為於瑾瑢撚了撚被子,在二人進門之前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到林淑妃和郭充儀,他淡淡的開口問道:“兩位愛妃來瞧禎容華的?”
“是,”二人福了個身,林淑妃說道,“嬪妾聽說禎容華在清荷池落了水,嚇了一跳,真怕再重演去年的悲劇,特意過來探望禎容華,竟不想落到了皇上後麵,皇上放心,有您的真龍之氣鎮壓著,禎容華必定會沒事的。”
祁彧點點頭,卻沒說話。
林淑妃見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也知道皇上心情不怎麼好,於是退到一邊,拿眼睛看了幾眼床上的禎容華,目光微閃,麵上的擔憂卻一覽無餘。
才沒過多久,孫皇後也來了,給祁彧行了禮後她也安靜的坐在一旁,不一會兒,後-宮的嬪妃們都陸陸續續的來了,瞬間將有些顯小的擷芳齋擠滿。
皇上一直沒有走的意思,嬪妃們也不敢告退,都安安靜靜的坐凳子上,偶爾瞥一眼躺在床上的禎容華,見她臉色白得可怕,皆慌忙的低下頭,雖然心裏都巴不得這禎容華就這麼死了才好,可此情此景她們也隻能作出悲惻的模樣。
慧修儀盡量躲在嬪妃們的後麵,落水的後遺症使得她此時腦袋也有些昏沉發脹,緊緊的抓著手裏的帕子,如此安靜得有些可怕的氛圍,讓她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她實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在她的計劃裏,她才是那個躺在床上被人探望的人,可現在卻恰恰相反,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