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愣了半天,才想起他說的忠郡王是華辰軒。不,現在已經不叫華辰軒了,改了姓許。錦曦帝將原本許家的宅地賞了他,親自書寫牌匾“忠郡王府”,並追封已故的許易宗為“忠義王”,許秋娘為“清儀夫人”。
這樣的誥封不倫不類,據說也曾在朝堂遭到大臣們的反對,但是皇帝執意如此,盛怒之下打了好幾個諫言官的板子,終於將這道聖旨頒了下去。
許辰軒受封之後,就開始著手修建許氏宗祠,又請了法華寺的大師們為許家亡靈超渡,然後又舉行了認祖歸宗儀式,行祭祀之禮。
這一連串的事情忙下來,已差不多一月有餘。
此時,許辰軒怔怔地望著長公主府的門匾,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不禁訝然失笑。
“你說,我們的這番境遇,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知何時,青蘋已經來到他身後,順著他的目光一起望向門匾,神情有些微地惆悵。
許辰軒歎道:“好又如何?不好又能怎樣?終歸,老天爺給了我們這樣的安排,不管是好是壞都是一定要走下去的。”他收回視線,看向青蘋,“青蘋,隻要有你陪著,什麼樣的安排我都願意接受。”
“那一起上刀山吧!”青蘋斜了他一眼,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忍不住調侃他道。
許辰軒也撫掌大笑,“好!”
二人在一陣大笑聲中,往園子裏走去。
這時長公主和華辰錦聞訊迎了出來。
許是愛烏及烏的緣故,長公主對許辰軒較之以往多了幾許溫和之意,華辰錦卻依然對他充滿敵意,見麵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撇著嘴將臉側向一邊。
長公主笑道:“軒兒,來,本宮正想下貼子請你來府上一聚呢,沒曾想你今兒個自己就來了,真是太懂本宮的心思了。”
許辰軒也輕笑道:“不敢勞駕長公主親邀,小侄理當早些過來拜訪,無奈瑣事纏身,一直托到現在,還望長公主見諒。”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猶記得上一次,在北喜鎮的華府,彼時青蘋是等待拜堂成親的新娘,許辰軒是怒闖婚堂的不速之客,長公主怒氣難難抑,差點就讓人殺了他。
再在此之前,她也一直和別人一樣,以為這孩子是她丈夫跟別的女人生的兒子,恨不能殺了他以泄心頭之恨,可是她終究沒有那麼做,但也沒有允許他踏入華家半步。她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她的不滿,任由華氏的骨血流落在外。
當事實真象揭開的那一刻,她慶幸自己沒有做出傻事。如果當年,她不顧一切後果地殺了辰軒,那麼就等於殺了自己的親侄兒,殺了皇帝的子嗣,殺了許家的唯一血脈。
前塵往事,讓此刻的長公主也有些心酸,她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濕意,一手挽著青蘋,一手挽著辰軒,嘴裏輕笑道:“走,咱園裏的牡丹開了,一起賞花去!”
身後的華辰錦冷哼了一聲,道:“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說完也不待長公主有所反應,就轉身一溜煙似地走了。
“這孩子——”長公主搖搖頭,並沒放在心上,繼續挽著二人往後園走去。
長公主府真的很大,青蘋前後也在府裏住了不少日子,卻還沒有逛完整個園子,比如長公主此時提及的牡丹園,她就沒有去過。
長公主一路上都在喋喋不咻地說著華辰錦兄妹的兒時趣事,聽得青蘋和辰軒二人不時地捧腹大笑。末了長公主又蹙緊了眉頭,歎道:“可惜,你們兩個的童年,卻過得那麼地淒苦,現在想來,本宮真是追悔莫及呀!”
青蘋偷偷地瞄了她一眼,看得出,此刻的長公主的確是真情流露。
自從她去了飛馬村一趟後,回京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再不是之前那個爭強好勝、盛氣淩人的長公主了,她變得溫和而善良,變得有人味兒了許多。
隻不知這是她的表象,還是她的真實。
不是不感動的,但是在感動之餘,也還保持了一些理智。從根本上來說,一個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長公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了這麼徹底的改變,這不得不讓他感到疑心。
但願,這隻是多餘的擔心罷。
三人不多時就來到牡丹園。
牡丹園,顧名思義,種的全是牡丹,各種各樣的牡丹,魏紫、趙粉、姚黃、紫二喬、洛陽紅、禦袍黃、醉貴妃、青龍臥墨池等等,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