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有福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洪氏也是滿麵紅光。兩人都沒有想到,這個完全不被看重的女兒,居然帶給他們這麼大的榮耀。
如今的綠蘋和如蘋也較之以往成熟了許多,言行舉止漸漸有了淑女風範,想必是洪氏調、教得當的緣故。
她當初答應了洪氏,要替這二人尋一門好的親事。以她如今的身份,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姑且等她大婚之後,再慢慢物色吧。
如今安國安康兩個要在楓奕學府求學,以便參加下一屆的會試,而綠蘋如蘋的婆家也大概會定在京都,葉安邦和錢氏也大可來京發展,葉有福和洪氏如果都想要在京裏長住,那麼她會幫他們安排妥當之後,再回飛馬村。
總之,回去是早晚的事情。
再說她將要嫁人,娘家的事,與她的關係便又要隔閡一層了。而葉安邦也足夠擔當家主的角色,錢氏又是個賢惠的,兩個弟弟也上進,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或許,她不在京城,對於大多數來說,是件幸事。
婚禮盛大而隆重,十裏紅妝,幾乎綿延了半個京都。這一次,葉有福也算慷慨,差不多送了她葉家財產的十分之四之多,再加上皇帝的賞賜,皇後送的,各宮的添妝,以及長公主府的嫁妝,累加起來,數量的確是驚人,完全不亞於史上任何一位公主的出嫁。
玉如意高嫁豪門,雖然不如青蘋的風光,但方家為著上一輩的情誼,給她的嫁妝也不算少,完全是以嫁女兒的規格給的陪嫁,然後帝後的賞賜,還有華辰錦私底下給的體己。
兩位新郎, 曾經是怒目相視的冤家,這會兒皆騎高頭大馬,著大紅喜服,胸佩紅花,喜帽下各自意氣風發的笑容,在搏手相過的瞬間,不由都起了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鼓樂宣天聲中,兩列隊伍相背而行,灑下一路滿滿的喜意。
鎮國大將軍恰在婚禮當日趕回京城,竟還來得及喝一杯兒媳婦茶,隻可惜卻樂極生悲,當夜竟在醉酒後中風,搶救過來後已是下半身癱瘓,再也不能馳騁沙場了。
青蘋在翌日辰時得到的訊息,捧著茶杯怔立了良久。到底,長公主還是下了手;到底,她還是心軟,留了他一條性命;到底,皇上也放了一半的心。
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想開之後,她便回房換了衣裳,和辰軒一起進宮謝恩。
皇上的心情出奇地好,留他二人在宮裏用了午膳,又賞下了大量的珍稀古玩,然後才放二人出了宮。
再之後便是三朝回門,辰軒陪著她再次踏進長公主府。
大廳上,她以義女之儀拜見了華銘威,此時的他穿一身家常袍服,麵容有些憔悴,但雙目中卻迸射出銳利的鷹芒,怎麼看都不像是甘願認命的神情。
他久久地凝視著青蘋,末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青蘋被他笑得莫明其妙。
長公主麵有愧色,勉強對青蘋說道:“蘋兒,你和軒兒也累了,下去歇著吧。”
華銘威卻在此時開口道:“葉青蘋,好!好樣的!我為有你這樣的女兒感到驕傲!”
這一句莫明其妙的話,更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即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他以後有什麼圖謀,也是未來天子該擔憂的事情,與她又有什麼相幹?
長公主,相信她有那個能力,能讓這位戎馬半生的男人,獲得真正的幸福和安寧。
在園子裏,他們碰上了新婚的華辰錦和玉如意,以及蕭翎琰和華辰芸二人。彼此以新的身份相見,竟是出奇的和諧,完全沒有往日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這讓青蘋頗感安慰,她不由轉頭往蕭翎琰看去,正巧他也看向她,眸子裏的神情平淡,竟看不出有絲毫的撥動。想必,他是真的放下了。旁邊華辰芸妖羞地偎依在他身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姐姐——”青蘋輕輕地喚了一聲。
血濃於水,再大的恩怨,也足以抵消了。
“誒!”華辰芸脆脆地應了一聲,伸出玉手來拉她的手。二人十指相握,那種感覺十分地奇妙,暖意立時襲遍全身。
邊上蕭翎琰拍拍許辰軒的肩,笑道:“瞧瞧,兜兜轉轉了這麼久,到頭來竟沒有半分改變。早知如此,當初你倆在溪水鎮時,就該速速成親了事,也不必經曆這許多了。”
辰軒也笑道:“如果沒有這些經曆,又怎能知道青蘋的好,又怎能明了自己的心?”
華辰錦攬著玉如意的腰,上前湊趣道:“經你們這一說,我現在才覺得,以前的日子真是白活了!謝謝你,青蘋,成全了我和如意。”
此時,青蘋也萬般感觸。
這世上的緣份,誰能說得清?到底誰成全了誰?誰又是誰的宿命?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