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肺未愈的傷口陣陣作痛,他放下水瓶,忍不住咳了幾聲,額上汗跡宛然。自從動過手術後,還沒調養幾天,傷口數次扯裂,又受了感染,大把抗生素也壓製不住體內燒起的熱度。

但這熱度再灼虐,也比不過此時他心中焦慮萬一。

致遠不見了!在他引開警察,重新回到機場後,發現洗手間的最後一個格間空空蕩蕩,四周毫無掙紮痕跡。

手機無法接通,致遠消失得徹底,仿佛從未在他麵前出現過一樣。

他發瘋似的找遍整個機場,非但沒有尋到致遠,反而招來了更多警方援兵,聞血牛虻般對他緊追不放。

眼下雖然圍捕力度鬆動了許多,所剩無幾的尾巴也被他盡數甩掉,但在離開國界線之前,他知道絕不能掉以輕心。

致遠被誰帶走?他慢慢旋緊瓶蓋,任由最不樂見的可能性浮上心頭。

最終還是要回到一切的開始,回到那棟別墅。

假如致遠受到傷害,就用你的後悔來償還吧。蒼朗右手拇指摩挲著□□的刀柄,疤痕下的殷紅瞳孔放出血色寒光。安致克,我們之間,需要一個徹底的了結。

門鎖似乎發出一絲輕響,如秋葉落地般微弱。

蒼朗身影閃動,瞬間已出現在門板後,刃尖迅如掣電,從微啟的縫隙中直釘對方手腕。

從門縫鑽進來的人影泥鰍般滑溜,腳步一錯,險險避過他的攻擊,低聲道:“是我!”

“山鷹!”蒼朗翻手劃出一道雪色刃光,刺向對方腰眼。

“真要老子的命啊你!”山鷹旋身,抽出匕首急擋,鏗然一聲響。“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手?”

“機場的人是你殺的,騷亂是你造成的?”

“不錯。”

“那還說個鬼!既然你非要與我為敵,我也不必給你活路。”

短短幾句交談間,兩人已交手十數招。山鷹屢次欲言,都被蒼朗的刀鋒逼回去,氣勢上先弱了幾分,終於被他一個掛腿掀翻在地。

眼見白光撲來,山鷹急叫:“鴿哨!”

這是當年他們的小隊共同戰鬥時,停止行動的暗號。蒼朗肩膀一震,硬生生撇開力道,□□在水泥地麵紮出一串火花。

山鷹仰麵躺在地板上,抓著他扼在自己咽喉上的手臂,喘了口氣說:“丫的,真是一點情麵也不給,老子差點被你弄死!”

“山鷹,你到底想怎樣!”蒼朗冷冷道,“我說過已各不相欠,既然你還在為安致克做事,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那是最後一個任務,我跟那小子錢貨兩清,徹底拜拜了!”山鷹一口氣說道,停了停又問:“你跟那個安家二少到底是怎麼回事?給你安排了出路你不走,我以為你死都要留在國內,不料轉頭又帶著他跑路。要不是因為他,安致克也不會再找我,這小子對你頗有幾分忌憚,你要是肯痛快走人,他巴不得呢,哪還會找你麻煩。”

蒼朗沉默片刻,說:“我的事你少管。總之,你若不想惹我,就滾得遠遠的,要是還想在這事裏插一杠,下回這刀刺的就不是地板了!”

“靠,老子還怕你不成!”山鷹大怒,“放手,老子跟你重打一場,看看誰捅誰!”

“我沒時間陪你瞎胡鬧。”蒼朗鬆了手,將□□插回軍靴裏,用褲腳遮好,起身就走。

“等下,你是不是要回去找安致克算帳?”山鷹噌地從地板上彈起來,抖了抖身上灰塵,似笑非笑地說:“要不要老子幫忙?給你打個六折。”

蒼朗斜瞪他一眼:“你栽在我頭上的麻煩還少嗎?滾,少給我添亂!”

山鷹望著甩上的門板,吹了聲變調的口哨,“這麼死命護著安二少,真隻是保鏢嗎?搞得跟一對亡命鴛鴦似的。”

他忽然打了個冷戰,搖搖頭:“怎麼想到這個詞,真邪門!”說著拾起掉落的匕首,開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