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Iwouldwewerechangedtowhitebirdsonthewanderingfoam:Iandyou!”
念到這句,我再也憋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它們伴隨著我鼻中的酸楚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冰冷的海風依舊在猛烈地席卷著我的衣角、領角、頭發。兩頰幹了又濕,濕了又幹,被海風刮得生疼。
“呐,薏,你聽得到嗎?對不起,這首詩我念得斷斷續續的。”我凝視著身後輪椅上那個睡的正安詳的少女,那張臉依舊那麼美麗。
海浪沉重的拍打著暗礁,沉鬱的積雨雲淹沒了遠處的天際。
“秋季,又要到了嗎?……它們,應該都離開這個城市了吧?”
我再次轉身時注意到了遠處的三個人影,我知道今天的“聊天”工作又結束了。
輕輕合上那本舊書,小心翼翼地擱放在少女的腿上,我推著輪椅向遠處行去。
我和她之間故事的開始,應該是在那個季節吧。我隻記得清,那是它們全部離去的季節。
“邱楓,有你的信!我幫你拿了放桌上了!”上完最後一節課剛回到寢室就聽見王同同扯開嗓門在那兒叫。
“好,謝謝了。”
王同同,原名王同,我大學的室友之一,由於有一次點名老師想叫“王同同學”卻不當心多說了個“同”字,他得到“王同同”這一新名字。平時話多,嗓門又大,但經過兩周的相處,發現這人挺不錯,幹什麼事都很積極、很熱心。
說實話,看到信封上字的筆跡時,我心中就開始產生抵觸了。
信是家裏寄來的,這樣的信在這兩周裏已經寄來有三封了。不看也知道信中的內容是什麼。
見到我盯著信封猶豫不決、愁思苦想的樣子,王同同又放開了嗓門:“怎麼啦?情感問題啊?這種事情啊就是要盡快處理,拖得越久身心越疲憊!”
顯然王同同是理解錯誤了,不過他說的話還是十分值得參考的。這件事必須盡快處理好,不然這信一封封的來,煩都要煩死了。
果然,信中內容一開始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堆問題。“為什麼要換手機號?”“為什麼要這麼任性?”“你心中還有沒有這個家了?”“你是冷血動物嗎?”諸如此類的責問,甚至是抱怨。最後,句子語氣也慢慢變得緩和了,有好言相勸又有隱含的威脅。
“你們不要再寄信過來了,我過得很好,現在打工的錢正好夠我的生活費,學費我也會自己想辦法。我們都需要冷靜。你們別來找我,我想通了會回家的。”這封回信是我寫的幾封中最短的,也是最能表現我幼稚的一封,我明白自己的任性,但我別無選擇,青春期的我根本無法抵抗那顆叛逆的心,又或許我認為這不僅僅是我的叛逆那麼簡單的情況了。
再次深呼吸,我的手指一鬆,隨之而來的是郵筒中發出的一聲悶響。那時,我的整個身心都放鬆了許多,但在某些無法發覺的深處,靜靜地生出一絲愧疚與落寞。
我清楚在信封滑落的那一刻到底意味著什麼。
是的,那個家,我回不去了。至少,在我死要麵子的性格還沒改變前;至少,在我還沒見到他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所反省前;至少,在我找到我所選擇眼下這條路的意義前。
然後,我該圓謊了,不得不圓謊。
我把主意打到了校園前麵的那一條街上。
天色已黑,夜晚的今空路上車水馬龍,兩邊各種商店的燈光照得我睜不開眼。
我累了,太累了。我憑借著我渴求生存的意誌走到了今空路的盡頭,整整四個小時,我幾乎是每家店都進去了,勉強自己的臉部擠出那麼一絲陽光的微笑,“請問這裏招兼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