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8章(1 / 2)

此刻他寒涼舊傷被引動複發,正逢天氣轉寒,忽降大雪,自己未必要親手殺他,隻要將他拋在這馬車上,將車窗打開,把車子趕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他便也難保活命。

鳳知微沉思了很久,手指輕輕在他臉上拂過,將那些雪花拂去。

然後她站起身,將寧弈輕輕放在馬車上,自己下車。

她在雪地裏,將茫茫來路去路都看了陣,將白色大氅緊了緊,離開。

風雪茫茫,轉眼掩去她的身影,而馬車靜靜沉默在雪中。

……

過了半晌,大雪中漸漸顯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向馬車靠近,小白揚頭看看,歡快的長嘶起來。

來人手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小白立即縮縮頭,閉嘴。

白色大氅上銀色的銀狐毛掃著那人臉頰,黃臉垂眉,一副懨懨的模樣,臉上還有幾道擦傷,隻一雙秋水濛濛的眸子,透著柔軟的堅定。

赫然還是鳳知微。

她爬上馬車,寧弈還沒有醒,鳳知微從懷中掏出幾根紫紅色的植物根莖。

她體質內熱,身上帶的除了金創藥便是寒性藥物,不能拿來給寧弈用,隻好上山去采點可用的藥物,她記得宗宸提過,隴北等地山中有種紅葉紫根的藥物,性溫,對寒症有極大的補益。她在山中轉了好一陣子,才在懸崖石縫裏找到幾根。

鳳知微低頭看看自己的靴子,沾滿雪泥,質地精良的皮靴裂了道口子,沾著一道長長的泥痕,——剛才下懸崖摘藥的時候,雪天石滑,無處攀援借力,皮靴底又沾了冰雪,腳下一滑,險些落崖。

幸虧她反應機變,落下一丈後看見一塊突出的山石,趕緊伸手抓住,這才免了一場禍事,當時情形之險,連她如今想起都覺得有幾分後怕。

將掌心簡單包紮一下,她拿著藥又犯了難,寧弈昏迷,無法吞咽,斷不能就這麼塞進口中,倒有可能將他梗死。

猶豫了一下,鳳知微臉上泛起淡淡紅暈,隨即無可奈何的將根莖在口中嚼碎,俯下身,輕輕撬開他齒關,將汁液哺入他口中,又在他胸口一拍一順。

寧弈喉間發出輕微的格的一聲,有了吞咽反應,他吞下藥物後,似乎恢複了點意識,下意識雙唇一合,正和鳳知微的唇膩在一起。

鳳知微以為他醒了,趕緊起身,唇邊擦過他的唇,兩人都顫了顫,鳳知微臉上紅潮微微一湧,之後臉色卻又白了白。

睡著的寧弈身子動了動,隨即鳳知微掌中一痛,那隻包紮過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握在他的手中。

鳳知微皺皺眉,想要掙脫自己的手,寧弈明明沒醒,卻下意識抓住不放,風知微抬腳,一瞬間很有想踢出去的架勢,腳落在半空卻最終頓住,半晌慢慢放下,歎口氣,就勢蹲下身,手臂一轉,把寧弈移到了自己背上。

馬車剛才已經撞裂,四麵透風,留在這裏也受罪,剛才她找藥途中看見不遠處有個獵人住過的山洞,不如帶他去那裏避避風。

她將大氅覆在寧弈身上,背著他一路上山,風雪裏遠遠看來像個移動的巨大的雪團。

跋涉半山,到了洞中,這個洞地勢高,似乎經常有人住,地上鋪著幹草,壁上還有獸皮,甚至還掛著半壺酒。

鳳知微將寧弈安置在草鋪上,生起火,將大氅蓋在寧弈身上,寧弈始終緊緊握著她的手,她毫不猶豫將他的手捋開。

火光映著寧弈的臉,看起來氣色好了些。

鳳知微取下壁上的酒聞了聞,山間獵戶的酒自然粗劣,卻烈,她操勞半夜,聞著這酒不禁饞蟲大動,然而回頭看看寧弈,又忍住了。

隨即她拿著酒回到草鋪前,用大氅和獸皮將寧弈蓋得嚴嚴實實,半跪在鋪前,手伸入大氅下。

披風、袍子、褲子……被她唰唰地一件件扔出來。

仿佛還是那年暴雨中的夷瀾宮,她也曾在廢宮火盆前,在被底剝過人家衣服,不過這次比那次利落多了,果然有經驗就是好。

確定衣服差不多了,她抓過酒壺,拆去包紮的布,將烈酒倒在掌心,烈酒刺激著傷口,她痛得嘶嘶的吸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