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一年春
“錦書,你看永榮,端端正正騎馬的小樣兒,和弘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福寧掀開馬車的簾子,一邊透氣一邊和身邊的馬氏說。
十年前,阿瑪讓她和弟弟弘暄帶著額娘的遺物回到盛京,一起被帶回來的,還有瑪岱叔叔和碧波姑姑的大女兒錦書。
郎有情妹有意,錦書成了福寧的弟妹,因為沒有皇帝指婚,錦書隻能是個妾的名分,但弘暄立誓今生隻娶她一人。錦書和弘暄的兒子永榮,今年已經九歲。每見他們小兩口恩愛甜蜜,總讓她想起昔日的阿瑪和額娘。
“姐姐,我額娘來信說,要我對繼夫人像親額娘那樣……”錦畫小心的看著福寧。
“碧波姑姑是好意,再怎麼說,在圈地裏,既沒有福晉的封號,又沒有錦衣玉食,她能悉心照顧阿媽這麼多年,我們也該尊敬她。”
遠在盛京這麼多年,他們與阿瑪聯係就靠通信,信箋又都是在內務府嚴密檢查之過後能傳遞,所以內容必須“忠君愛國,言簡意賅”,碧波姑姑能特地提到繼母,看來是擔心他們姐弟不能接受吧。
“嗯,弘暄也是這麼說的,要我們體涼阿瑪。”錦書點頭說。
哎,這次是熹貴妃特地向皇上求情,準許他們姐弟進京,為阿瑪慶祝五旬壽辰,阿瑪已是半百老人,隻要他順心如意就好。
“姐姐,我好想看看錦畫變成什麼樣了,當年走的時候,她還是個四歲的娃娃,現在也該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錦書想起自己的妹妹,一臉開心。
十四五歲,多好的年華,想想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跟在美麗的額娘身邊,有父母的寵愛,弟弟們的守護。一晃十年,她幾經二十七歲了,錯過女子最美好的年華。當年,若不是突逢巨變,自己也早該嫁做人婦,相夫教子了。想到這,不禁黯然。
眼看天色將晚,弘暄想帶他們找間旅館住下,明日再啟程。可附近的旅館卻不知為何,全部爆滿。
弘暄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皇上宣召蒙古各部王爺和頭等台吉進京議事,怪不得從盛京一路走來看到好多蒙古人。
“這位兄弟,我們包下的房間還有空餘,如果不嫌棄可以和我們擠一擠。”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蒙古男人,眨著琥珀色的眼睛對弘暄說。
弘暄雖然沒有穿華服係紅帶子,但多年敦王長子養成的尊貴風範,在人群中很是紮眼,再加上他那張有著一半蒙古血統的臉,令這個蒙古男人對他頗為注目。
“那好,在下承您好意,就不客氣了。”弘暄看看天色,確實沒有其他去處,車裏還有妻兒和姐姐,就答應下來。
福寧和錦書進房收拾梳洗,卻見弘暄和那個蒙古青年坐在店堂裏,他介紹自己是從蒙古科爾沁來的,姓博爾濟吉特叫吉拉裏達;暄告訴吉拉裏達他們是進京探親的旗人,姓艾。兩人相談甚歡,竟有相見很晚之意。蒙古男兒到底豪爽,不但請住宿,還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