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柒命人為青離和帝蜃上了些吃食,貝殼狀的盤子盛了些晶瑩剔透的果子,霎時好看,青離便伸手拈了一顆放入口中,卻是酸澀不已。
她不由得蹙了眉,倒是龍柒嗤嗤笑了起來,她素手一指,“姑娘必是不習慣這龍綃宮內的飲食吧,就似我吃不慣你們陸上的東西一樣。”
帝蜃擺一擺手,“吐了吧,看你那難受的樣子。”
青離卻是有些發倔地咽了下去,過了一會兒,竟口齒留香,她頗為讚賞的道:“其實這果子的味道也不錯。”
龍柒側顏望了眼從窗外遊過的魚群,卻是輕輕歎了聲氣,帝蜃知道她是在回憶那些過往,隻是表情卻為何這般痛苦?
過了良久,她才緩緩啟唇,“也許你們知道,鮫族本就是龍綃宮的一部分,照陸上凡人的記載來看,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融洽和諧。”
青離憶起河城那些鮫族人的眼睛,皆是目露凶光,且河城那陰沉不已的氣氛,都很怪異,遲疑道:“可河城那些鮫人......”
龍柒麵色有些不屑的道:“河城,不過是龍綃宮施舍給他們暫生的地方罷了,不知你們是否有發現,鮫人的臉上,是沒有笑容的。”
青離和帝蜃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龍柒頓了頓,又繼續道:“是怨念,曾經的鮫族也是歡聲笑語一片,他們織綃的手藝可以說是精湛,可是漸漸的,鮫人竟心生貪念,打起了龍綃宮的主意,他們總以為自己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
竟覬覦到龍綃宮的頭上,那時我的父王,自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一時將他們鎮壓住,不允許鮫人再碰那些綃,亦禁止他們織綃。
可不知那些鮫人用了什麼法子,竟從陸上學到了炎冰術,顧名思義,既可化水為冰,亦可化冰為水。
隻可惜我父王那時並未多加在意,也並未發現他們的異常行為,直至有一天,在龍綃宮眾人都在歇息的時候,他們終於按耐不住的動手了,那一夜,我至今都記得,睜眼時,隻發現自己不得動彈,周遭皆是冰,我們被封住了。
他們便開始了無止盡的掠奪,父王恨自己輕敵,恨自己的大意,為了挽救龍綃宮的一切,他將自身化作龍身,父王的元身本就是炎龍,可這不單單隻是小範圍的冰封,而是整個龍綃宮啊。
我隻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耗盡自身所有的功力,那一天,火光彌漫了整個海底,鮫族人亦損傷大半,父王將他們逼出了龍綃宮,且下了封印,永生永世不允許鮫人再踏入龍綃宮半步!
他們為保自身性命,隻得離去,可那以後,父王的身子卻是日漸虛弱,很快,便逝世了,龍族的子民悲慟萬分,我強忍住心中的怨恨繼位了。”
青離神色複雜的望著麵前的龍柒,之前看她巧笑顧盼的模樣,隻當她是個普通女子,在聽見她是龍王時,也不過是震驚了片刻,隻是現在,聽她道完了這些事,隻覺得她的內心無比強大,才能將那麼強烈的恨埋藏於心底。
帝蜃驀然揚眉,“柒妹,你竟不將他們趕盡殺絕?”龍柒額邊的發絲輕輕飄動著,絕美的眸子裏卻是沉靜,“不,我要讓他們好好活著,讓他們永遠活在黑暗與痛苦之中。”
青離憂切道:“那,為何後來的他們會開始食人?”龍柒唇角擒了一抹笑,“他們隻修習了炎冰術,卻並不了解其後果,既然有那麼強大的威力,自然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們在對龍綃宮施術的那一日,便相當於在自身種了咒,這種術法損耗及其之大,他們不過是區區鮫人,在發現身子愈漸衰弱的時候,才知曉是炎冰術正腐蝕著他們的心。
以何法去挽救,隻有到陸上,化為人身,再去竊取凡人的心,以心補心,方可續命。”
青離眉頭緊蹙,雙拳緊握,內心是抑製不住的憤慨,那些海麵上的魂魄,沒了心,是無法投胎的,他們隻得****夜夜漂浮在無盡的海麵上,無休無止。
青離齒縫裏切出遊絲細聲,“該死。”她抬眸望向龍柒,“你們竟不管麼?”
她不待龍柒出聲,又繼續道:“既然你說鮫族人在那一日死傷過半,那麼,他們的魂呢?”
似乎有水霧迷蒙了她碧色的眼眸,冷澀地道:“被殷作封印起來了。”帝蜃聽見這兩個字,問道:“你說的,是鮫主殷作?”
青離有些詫異,適才一直沒聽她提起過這個人,龍柒語意透涼,“嗯,蜃哥哥你以前見過的。”
青離見帝蜃怪異的目光,不由得問道:“這人,是什麼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