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的手有些微微發顫,屋子正中的地毯上置了個碩大的香爐,侍女從小銀碗中舀了一勺子撒了進去,立時整個屋子都是淡淡的清香味兒十分好聞。
楚風抬手去握住楚寧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指間卻有些微微發涼,楚寧低低道:“這一針若是紮不好,是要人性命的。”楚風卻是十分信任的道:“你能做到,若是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也就不配做我的弟子了。”
殊不知沈蘿的心此刻都要躍出嗓子眼兒了,楚寧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點了頭,她伸手按在沈老爺的胸脯上,那些血珠不一會兒就浸了出來又將針挪到了心口的位置,緩緩紮下,見她將手放開,沈蘿的心這才落了下去。
楚風將小蠍拋在了他布滿血珠的皮膚上,隻見那之前還安安靜靜的小蠍此刻就像是餓了許久的模樣,一見那些血珠,便立時爬了過去,那鑷子便夾在了布滿了屍斑的肌膚上,一下又一下,沈蘿不忍再看遍將頭偏到一邊去,青離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隻蠍子,這才發現夾去的肉都是長了屍斑的部位。
這一個過程十分漫長,青離的雙手任由沈蘿緊緊握著,能感覺到她的手心的汗水膩在青離的掌心,就這麼過了足足半個時辰,青離見那小蠍的腹部已是高高隆起,其動作也不像之前那般矯捷迅速了。
楚風將小蠍拿了起來,又看向楚寧低低道:“好了,把那針取下來就是。”楚寧照他的話去做,結果那針拔出來時卻是烏黑的,沈老爺的整個胸膛此刻已經是血跡斑斑,看起來雖是恐怖,可那些屍斑也確實盡數消散了。
楚風又將一側的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些白色的粉末,他把小蠍放在了上麵,小蠍便開始繞著圈子爬,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些白色的粉末便都成了黑紫色,楚風麵上露出些許笑意來,“真是一舉兩得,這屍斑砂可是用處大了。”
待他將這兩件物事收拾好後,便道:“好了,你爹已經沒事了,隻一點,楚寧之前開的那副方子還是要每日的喂,大約喂上個五日的也就能醒過來了。”
沈蘿聽見聲音後這才重新抬起了頭望去,可淚水卻是再也止不住,她哭泣地朝楚風鞠了一躬,“謝謝先生,謝謝楚大夫。”楚寧忙上前去將她扶了起來,沈蘿又看向她爹,忙問道:“我爹爹的傷勢……”
楚寧緩緩道:“你不必擔心,我待會兒會把這傷口給清理幹淨,再上些藥,養上幾日待傷口結痂也就好了。”沈蘿點一點頭,青離見楚風在一側愣了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便道:“楚寧,你師父他怎麼了?”
楚寧側眸望去,剛待開口詢問,楚風便微微眯了雙眸看向沈蘿,語氣微妙而森冷,“我本不願再去管旁的事,可是楚寧既然將你當做她的好友,我便同你直言了。”
沈蘿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一說,心下便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間,楚風繼續說道:“這個屍斑,並不是致命的,而是救命。”
沈蘿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眸,“你說什麼?”她覺得自己是聽錯了,青離也是這樣想的,隻見楚風垂首看了眼沈老爺,又道:“你爹招惹上的這個花魂實是不簡單,本來是為了害命,卻又造出這些屍斑來保住你爹的性命。”
青離袖著手冷笑,鬼醫不愧是鬼醫,沈蘿的雙手緊緊攢成拳,“怎會,屍斑如何能保命?”這次卻是楚寧上前道:“這你就不會知道了,屍斑雖說是些腐肉,可這毒素卻能將人的體征變為臨死之人的狀態,是而緩解了疾病的加速惡化,卻能吊住一口氣,這不是在保命又是什麼呢?”
青離口中喃喃道:“紫芙她,怎會?”楚風拉過楚寧的右手,她似乎有意想要躲開,卻作罷了,楚風淡淡道:“好了,你爹的命也已經救了回來,我和楚寧便要先離開了。”楚寧卻是不發一語,楚風垂首靠近楚寧,低低道:“你答應了我的,現在就開始兌現吧。”
青離不管怎麼聽都覺得這話裏充滿了曖昧,沈蘿忙攔住二人道:“先生,楚大夫,你們的大恩大德我難以言謝,不如在府裏多住上幾日,我也好招待你們。”楚寧擺擺手道:“不必了,你爹爹能好起來我很開心,希望你們家從此能太平些,那些禮數什麼的就不必了,我和楚風並不是貪圖這些的人。”
沈蘿不依,忙從腹中的小包裏拿出了幾張麵值千兩的銀票,遞給了楚寧,“既然你們不肯留下來,這銀票就一定要拿去,聊表我的心意,楚大夫,你千萬別再拒絕我了,你是個好大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些雖說是俗物,可我有的,也就是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