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吹在我耳後的那抹氣息,是冰涼刺骨的。
我卻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惡意。
祺昕挑起眉毛,語聲冷澀,她走到屋子前,將適才被吹亂的簾子重新放了下來,又麵向我,輕輕道:“緣起緣滅,最終不過是要回到源頭的,你且好好休息,長長的日子有你累的。”
她的話語很不好聽,我卻並不覺得難受,話醜理正,祺昕正是這樣的人。
我和沐塵稍稍整理了下,便坐了下來,這株紅蓮花開的很好,沒有完全綻放開來,卻明媚動人,我不禁想起了紫芙,那個熱情似火的女子,也不知她現在同紫辛在一起,會不會開心快樂。
沐塵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株紅蓮,它竟微微泛出了紅光來,我低低道:“你還真厲害,連這人界的紅蓮花都聽你的話。”
他眸中閃爍光澤,將手指從蓮花上離開,凝視著我輕輕一笑,“可是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這朵花給收服呢?”
我裝作不覺,或許是心太累,不想再觸及新的情感,我害怕,再一次受傷。
他看著我的眼神,很是無奈。
伸手一敲我的額頭,我蹙眉瞪他,沐塵就挑眉看我,眸中盡是清亮的歡喜。
他卻突然正色道:“你的身體,在哪裏?”
我一時有些不解,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是了,這具身子用的久了些,我竟也慢慢習慣起來。
“在冰潭裏,你要去麼?”我的語氣微微有些局促。
他垂首片刻,方仰首道:“還不急,等羽靈和羽澈的事解決後,再去找你的身子,那冰潭聚集了整個玉頂山的靈氣,對身體的恢複是極好的,而且,你現在的魂魄也基本沒有什麼大礙了。”
我略帶諷刺地一笑,“是呢,身為渡魂使的我,竟然是個人,而不是像其他渡魂使那樣,傳到別人的耳中都是可笑的。”
他的神色肅然而莊重,“誰敢在後頭詆毀你,我第一個不準。”
我的笑意微斂,肚子突然發出了“咕咕”的聲響,立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埋首。
他倏然微笑,桌上有茶具,是精致的紫陶。
他拿過杯子,我就那麼直直盯著他的手,很幹淨,一點瑕疵也沒有,他衝了杯水遞給我,便起了身子。
我伸手接過,溫熱的茶水在入喉的一瞬間,竟是那樣苦,那樣澀,仿佛流毒無窮的傷懷直直逼到心裏。
不過瞬間的功夫,我眸中的苦痛便盡數消散去了。
沐塵雙手後背,這個動作,和他,是那麼的像。
我不禁垂首黯然,沐塵俯首看我,眸中盡是清明之色,“走,我們去廚房。”
我驚訝地望著他,半晌沒有動作。
他看我癡癡愣在那裏,就伸手一把將我拉了起來,後背的刖鐧刮在桌沿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我倒不怕,這晶玉製成的武器,最是堅韌。
他的手掌很大, 能夠完全將我的手包裹住,小時候曾聽母親說過,找男人,一定要找一個手掌比你大的。
我垂首看著他和我緊握的手,流光裏仿佛泛起了無數滄桑的浮影。
剛行至門口,就有一個小侍女模樣的人行了過來,她一見我便急忙福了福道:“聖使大人。”
我還不是太習慣這樣的稱謂,一時有些愣愣,沐塵用力握了下我的手,這才回過神來看她,“有事麼?”
她個子不高,倒有些舒兒的樣子,我不禁對她產生了好感。
她謙卑低首道:“是,,奴婢是族長派來的,專門服侍聖使大人。”
我沒想過當個聖使還能有婢女服侍,許是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待遇了,一時有些不適應。
我定了定神,看著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喏喏地答道:“奴婢,奴婢叫雨兒,麵容的容。”
我輕輕頷首,沐塵卻沒有言語,他挑眉看著雨兒道:“廚房在哪兒?”
她似是受了驚嚇一般,渾身一顫,我急忙放柔了聲線道:“你別害怕,我是個挺隨和的人,你放寬心就行。”
她聽我的語氣,這才好了些,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何祺昕會安排一個這樣膽小的女子來做我的婢女,不過此刻安撫了她再說。
雨兒這才敢將頭抬起來,她蹙緊的眉頭微微一鬆。
我的目光十分和善,她也就開心了些,急忙道:“殿下您想去廚房的話,奴婢帶您去吧。”
我想一想,有個人帶路也挺好,沐塵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他點點頭道:“也好,你在前麵帶路吧。”
雨兒這才繃緊弦的心放了下來。
她在前麵走著,伸手指著右側道:“就在那兒了,大人和殿下可是需要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