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走,我歸你了。”我的聲音有些孱弱無力,瑤姬眉頭深深蹙起,似是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我,眸中略過一點銳利的星火,羽澈並沒有回答我,但是我很清楚,即便距離隔得很遠,但他是能夠聽見我說話的聲音的。
瑤姬動作遲緩地搖一搖頭,眼前有些模糊地道:“不必,青離,你活你的,我活我的。”
我低低一笑,眼底有抹不去的濃烈哀傷,“不,他不放你走,那麼結局就隻有死路一條,他若放你走,就隻剩我一個了,這樣總好過都滅亡吧。”
羽澈清清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冰藍色的眸子似乎就在我眼前一樣,語聲中帶著絲絲輕蔑的意味,“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現在你已經屬於我了,這並不是你想不想,而是我說了要你,你便不能走。”
我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我用憂傷如訴的目光看他,痛心神色溢於眉間,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可最後那句話從我口中一字一字說出來的時候,卻是平淡無波的。
“你留著她,不過是為了要挾我,說到底,你仍是害怕我逃走,而我此刻與你說的,便是一個讓我永遠無法逃走的法子。”我淡淡頷首,將僅存的那一抹尊嚴留下。
羽澈饒有興味地望著我,他的目光死死凝在我的身上。
此時的風夾雜著山野的額蕭瑟氣息,我知道,有些事一旦發生,便是生命裏永恒不能融化的堅冰,連最暖的陽光也融不化,隻能****夜夜抵在心頭,戳穿心髒。
我的心中悲寒似冬,堅定而決絕的語聲零零散散飄落在空氣當中,如一股最濃鬱的檀香,如何也化不去。
“九魔生一魘,羽澈,我曾在古書中看到過,魘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但唯獨一樣,他們永生都得不到愛情,因為無論是怎樣的女子,最終的結局不過是滅亡,而你,卻懂得讓她們死心塌地的方法。”我頓了頓,能從他的眼中看出點點星火。
於是我繼續說道:“魘有一種能力,就是下烙印,需以血肉為契,但一生隻能夠下一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烙印的名字,叫未央。”
我在心底冷笑,未央未央,本是很好聽的名字,意味未盡,可是如果用在我身上,便是永無止境,絕然。
而下未央的條件隻有一個,就是這個女人從心底裏同意,將所有的所有都奉獻給魘,隻除了魂魄,代價也不言而喻了。
一旦脫離他的身邊,不足百尺,我便會血盡身亡。
我低頭看著自己素白無飾的指甲,在光線下有一種透明的蒼白。
我心下愴然,滿麵悲戚再不隱藏,我隻把瑤姬當做我最後的希望,即便這抹希望滅絕,我也無悔,至少,還能夠多活一人。
我俯首看著羽澈,惘然一笑,他的麵色有些癡愣,我的語氣裏驟然失去了所有的溫度,“如何,這個條件可好?”
他突然仰天疏狂大笑,“好,成交。”
瑤姬淚流滿麵地看著我,她的眼底有不解,有哀愁,更有迷離。
“為何要這麼做,青離,你真傻。”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雪亮的恨意,我知道,那抹恨意是因為羽澈。
我抬手摸一摸她冰涼濕膩的麵頰,此刻看著她就像是在看從前的自己一樣,我的手指拂過淨枝,熟悉的觸感讓我感到了安心。
“你從不也放過我了麼,瑤姬,好好活下去,認識你是緣分,不論以前我們兩個曾有過多大的仇恨,此刻的我隻希望你離開這個地方,修羅場,我一個人受著就足矣。”我再不去看瑤姬。
羽澈雙足輕輕點地,隻一眨眼的功夫,就淩空出現在我的麵前,他的雙唇抿成一個好看的 弧度,那樣的笑容明豔動人。
我微微惻然,道:“你說到便要做到,放她走,現在。”
羽澈這次倒沒有遲疑,他看著我的眼神半是憐惜半是嬌寵,“好,你說的,我一定為你做到。”
話音剛落,瑤姬的身子周圍就湧起了一陣藍光,我不忍看她,瑤姬最後一句話,停留在我的耳裏,“青離,不要放棄希望,哪怕是絕望也不要放棄,我會找人來救你,等我。”
那聲音益發飄渺不可聞,我沉默良久,終於回首看去,那些細密的針上還留有瑤姬未幹涸的血跡,可人,已不在。
羽澈張開雙臂看我,眉眼間盡是抹不去的笑意,我的一張臉卻怔的發白,滿目的愴然叫人不忍卒睹。
他的眸中流光滑溢,我卻凜然轉眸。
未央,我竟要與身前的這個男人簽下契約,沒有紙書,有的不過是我這幅殘敗的軀殼和血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