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澈眸中的戾氣漸濃,我定定望著他的眼睛,往事的明媚與犀利一同在心上殘忍地劃過。
他冷眼看著我,神色微微一鬆,還留有些許的無奈,我拉緊了阿.,,桃的手,朝外麵毅然走去。
有一顆榕樹,樹幹十分的粗壯,就算沒有百年也有千年的曆史了,那樹皮上的片片青苔,都是歲月的痕跡。
好在有巨大的蓬蓋擋著,且周圍沒有一個人,我便同阿桃一塊行了過去,因著步子有些急促她停下來時便微微喘氣。
我目光肅穆而莊重,眼神清澈無波地望著她,輕聲問道:“你,還愛著你夫君麼?”
本來是帶了些死色的麵龐,此刻卻燃起了一點光芒,隻是眸子中的苦痛之色十分濃烈,那滿臉的悲戚之態,幾乎讓人不忍直視。
我微低下頜,阿桃微微側首,用手背掩去即將滑落的淚珠,片刻後,她轉首看向我道:“人都死了,還談何愛與不愛,不過既然公子不會娶我,那麼此生我也不會再嫁與他人。”
她的語聲淡淡,我輕歎一聲,羽澈就在不遠處的樓閣上俯視著我,我不能離開他太遠,光是這一小會兒,未央的效果就已經發揮出來了,我的心有輕微的絞痛感。
“阿桃,你想不想見你夫君?”我的嘴角淡然含了一抹笑意。
她眉頭倏而緊緊蹙起,似是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麼一樣,我知道,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讓生者相信他還在世,無疑是帶有幾分耍弄的意味。
我沉一沉心,看著她冷冷道:“你不用懷疑我的話,通過王少的死,你一定也看得出來,我和那個人並不是尋常人,我,之前看到過你夫君。”
她的淚水就那麼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雪亮的哀涼之色漸漸浮現,雙頰有不正常的潮紅湧出。
我從未見過她這般失魂落魄地神情,哪怕是之前手刃王少的時候,也不會像現在這般。
她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臉頰紅若流霞,興許是因為激動吧。
樹蔭下沒有陽光,一片陰涼之下,是她沾滿了淚水的臉龐,我靜靜不語,過了好半晌,她才緩緩開了口道:“公子,你,你說的是真的麼?你的意思是,看見了我夫君的魂魄?”
她的語聲已經開始有輕微的顫抖,我麵色有些悲戚地看著她道:“不錯,他沒有去輪回,我想,一定是因為你的緣故,他舍不得,所以從未曾離開,隻是......”
我沒有將話說完,阿桃便有些焦急了,微風拂過她略顯淩亂的發絲,帶來絲絲愁緒,我一時有些喘不上氣來,便連忙說道:“也許隻有你才能勸說他,早日離開塵世,若再呆的久些,是有灰飛煙滅的危險的,阿桃。”
她雙唇緊緊抿起,雙肩抑製不住地輕輕顫抖,我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在一個女人徹底絕望的時候,尤其還是如花般的年紀,給了她一個巨大的希望,這無疑是將已經墜到穀底的她重新拉上岸來。
我現在身子很不舒服,臉色也微微發白,再仰首時,羽澈已經沒在之前那個地方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此刻先將阿桃的事情解決了,才是最要緊的。
阿桃麵色懇切地望著我,眼底含悲含喜,“公子,他,不,你見到我夫君的時候,他還好麼?”
她的語聲有些急促,眸中沉沉盡是柔迷光華,我的神色突然有些複雜,不為別的,而是他夫君此時就出現在她身側。
我深吸一口氣,用以掩飾心口的不適感,我雙眉微蹙,輕輕道:“他來了,就在你身邊。”
我看見阿桃的眼中的淚意,似乎更濃了些,她連忙轉身,明明已經與他很貼近,可惜,阿桃終究不過是一介凡人,她是無法看見魂魄的。
“夫君,夫君,你在哪兒?”她語聲哽咽地喚道,她夫君眼底有化不去的濃濃愁思。
我不禁垂首黯然,她的衣擺沁了些泥土,而她夫君的身上卻幹淨的一塵不染,似乎這俗世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這一次他沒有再躲開,許是感受到了我並沒有惡意吧,我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阿桃猛地轉身,神色一凜,道:“公子,我是不是沒有辦法看見夫君?”
我淡淡地點一點頭,我現在確實沒有法子,我緩緩走了過去,麵色沉靜無波地站在男人身邊,道:“你妻子就在這裏,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躲過渡魂使的,這些我也通通不與你追究,但有一點,你想不想和你妻子再相處一日?”
他的雙唇漸漸抿成好看的弧度,眸中流光溢出,溫潤如玉地聲音響起,“自然,您若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我立馬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