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依稀還掛在夜空,我隻覺得眼前一片朦朧,似被染上了一層薄霧,充滿了氤氳之氣。
我將盛滿了桂花酒的杯子高高舉起,月色透過汁液,有淡淡的黃,頗帶了些飄渺的感覺。
我哀歎一聲,就那麼靠著他沉沉睡去了。
其實我並不糊塗,還不至於醉到分不清誰是誰,但我想醉,就再放縱一次吧。
我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睜眼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羽澈坐在我的對麵,正砌著盞茶。
陣陣茶香味兒撲鼻而入,許是昨日酒喝得多了,此時口幹舌燥的。
我坐起了身子,有薄薄的毯子從我身上滑落,我垂首一看,是條嵌了金絲的小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眸,伸手去要茶,羽澈神情淡漠地為我倒了一杯,我接過來,一口仰盡。
喉嚨總算是好受了些,我摸了摸小腹,道:“有早膳麼?餓了。”
他的眼角有淡淡的笑意湧現,低低朝我道:“你看你,嗓子都啞了許多,待會我帶你去抓副藥喝喝。”
我搖搖頭,雙手伸了個懶腰,四周的紗簾呈現出一種明亮的色彩,我輕輕仰首 ,微風拂過,這樣子的生活是十分愜意悠然的。
一瞥眼間,卻看見了玉娘,今日的她氣色很是不錯,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名小侍女,手中端著食盤。
我忙起身,朝著玉娘笑道:“怎麼大清早的就來了?”
她滿臉笑意地走了過來,一身翠綠色的衣裳,倒顯得氣色很好,“公子是金秋苑的大恩人,也是阿桃的恩人,我這不趕緊為您送早膳來了麼,昨日在這兒彈琴的姑娘說您睡著了,那位公子又吩咐不讓人打擾,這才挨到了今日。”
說話間,她就朝身後的小侍女連忙招一招手,她們二人就把食盒端了上來放好,我垂首細細一看,頗為精致的吃食,燙金絲麵,渾圓的小包,一碗清澄澄的綠湯,讓人看了就十分有食欲。
我不禁食指大動,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還不忘同玉娘道謝:“你太客氣了,玉娘你去忙吧。”
她笑著離去,羽澈看著我不雅的吃相,眼中有些說不明的意味,我看不出那是什麼意思,便也沒有再多問。
待吃完後,我用帕子將嘴唇擦幹淨,這才滿足地歎息一聲,道:“這樣的日子真舒服。”
羽澈挑一挑眉看我,輕聲道:“是麼?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不想回去了?”
我聽不慣他這種語氣,便冷冷道:“不錯,我隻想待在外麵,至少,還有人。”
他朝前走了兩步,離我很近,眼底有怒火,我隻作不見,他抬手撫上了我的麵頰,笑道:“隨你,在哪裏都行,隻要你喜歡,不過你要記著,離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的語聲十分冷淡,道:“無所謂,我更希望自己死去。”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瑤姬的麵龐來,還有當日她被羽澈給釘在秦玉柱上的情景,我緊咬住牙關,不知此時她可還好。
他猛地一甩手,我便被朝後推去,我低低笑了起來,道:“原來你也會這樣生氣,原來,你也會被激怒。”
我冷冷站直身子,這身衣裳雖是量身的,此時卻仍有些空,許是這幾日勞累過度吧。
我頹然轉身,將眼底突然湧現的哀愁掩去,正好看見阿桃和她夫君朝著我的方向行來,且二人都是笑容滿麵,十分幸福的模樣。
我朝他們招一招手,待行至麵前,便道:“阿桃你今日氣色不錯呢。”
她攬著她夫君的臂膀,笑道:“恩,多謝公子,我今日特地來看看公子昨日休息的可好,既然還舒心,那我和夫君就先行離開了。”
我自然是點了頭,看著他們兩個臉上重新揚起的笑容,我也覺得開心。
二人的背影漸漸遠去,我的眉頭卻越來越深,突然轉過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羽澈道:“你昨日是不是跟我說過,他們隻能相見一夜?”
他神情極其淡漠,許是還在生氣,但那個表情我便知道,確實隻有一夜,可是,現在卻是白天,陽光正好。
我猛地一跺腳,暗自罵道,該死,我怎麼會沒有反應過來呢!
我撒腿便往阿桃的房間跑去,羽澈怒吼一聲, “你回來!那種苦你難道還想再受一次麼!”
我突然止步,背對著他道:“那你同我一起去。”
我隻聽見一聲無奈的歎息,隨後他便跟了過來,我們二人步履極快地走去,可是在阿桃屋子前,我卻遲遲無法將手抬起去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