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籬微微一笑,帶著蘇青走了下去。
莫子期看見他二人一愣。
穆放本在拭劍,往這邊瞟了一眼,也是一愣。
半晌,穆放方才放下手中的劍,走近來,看了他二人半晌,方問道:“你們怎麼來了這裏?”
姬籬微微一笑,道:“先前暮歸說想來看看端河,便一並過來了,倒是你們倆,怎麼惹上了這麼多人?”
穆放頓了一下,道:“他們是端河這附近的一個幫派裏麵的人物,先前我殺了他們的七爺,便被下了戰帖,說今日在此地和他們打上一場。——就是不意竟然遇見你們。”
旁邊莫子期走上來笑道:“這倒是緣分了。我和梧州這些時日就住在端河北,姬三公子和暮歸姑娘不嫌棄的話,明日不如一道?正好先前撿了菊花曬幹了,正好入茶來,招待貴客。”
蘇青對著她一笑,“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當夜四人便宿在此處,臨熄燈的時候,蘇青倒是有些睡不著,就磨著姬籬說要去房頂上坐會兒,吹吹風。
姬籬把她垂落在腦袋旁邊的頭發撥到耳朵後麵去,道:“先前掌櫃送了些自家釀的酒上來,一並帶上去喝些罷。——隻不要喝太多了。”
蘇青嘴角微微翹起來,勾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輕一點,低聲道:“等我回來。”便抱著酒上了屋頂。
穆放果然等在那裏。
見她來了,伸手指了指,見她還抱著酒,樂道:“怎麼他就放心讓讓你喝酒?”
“店家自己釀的,倒是不怎麼醉人。”蘇青將酒放在他們麵前的小幾上,伸手給二人都倒了,遞給他,道:“你是不是還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穆放接過酒,輕輕抿了抿,笑道:“其實我不說,你又何嚐猜不到?你不是往父親(樓煩王)那邊派了人了麼?我在北境隱姓埋名待了幾年,深覺就算回到朝堂也難以再繼,所幸去找了衛簡,在江湖中行走。”
先前衛褚來的時候,穆放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和衛簡也有自幼的情分。
這話和蘇青先前想的出入不大,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見裏麵映了個月亮,在酒水波動的情況下,那月亮也是零零散散,半晌都得不來一個圓。
“不管怎樣,總該來信一封,平白讓人擔心。”
穆放微微一笑,“我沒那麼弱,我能照顧好自己。”
蘇青亦是一笑,“看今日這模樣,你和莫子期倒是琴瑟和諧,安好得緊,真是讓人羨慕。”
穆放一笑,“你和姬籬又何嚐不是如此?衛簡離開之後,江湖倒是亂得慌,先前還能勉強說個歲月靜好,現今卻是不能了。——你們不在這其中,倒也少了不少事情。”
蘇青勾了勾嘴角,“曆經風雨,所求唯複牽黃狗與之俱出東門逐狡兔而已矣,此所謂過盡千帆嘛。”
穆放一笑,“是,平淡方式福氣。”
他說著舉了杯,和蘇青在半空中遙遙一碰,罷了飲盡杯中酒,彼此拱手各自離去。
到底第二日穆放和莫子期沒有等著姬、蘇一道去端河北岸,他二人也並不意外,隻兀自上了床,眺望海天一線,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後三年,穆梧州並墨臺居士雙定江湖,朝野和諧,政通人和。
彼時蘇青與姬籬已定居蘇杭,隱於孤山,聞此,二人隻是對視一笑。
然後複又低下頭去,輕撥琴弦,伴瑟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