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霓聞聲回頭,迅速起身來,滿臉和煦笑意,“妹妹,你可來了!”
兩人像是很久未見的老友,相處得順其自然。
謝文霓把念慈請到座位上坐著,方才自己坐定。
“姐姐,我來遲了。”對於這樣的女性,念慈倒是心甘情願喊一聲姐姐。這種雍容淡然的氣質,以前她隻在古代仕女畫中見過。
謝文霓一身白衣,看著簡約,其實白衣上用銀絲線繡了精致的花草花紋,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滿頭青絲用一根碧玉搔頭挽著,那碧玉成色,就連念慈這個外行人也可以看得出珍貴程度。淡雅不失高貴,果然江寧第一士族謝家的小姐。但這些都是次要,念慈更加喜歡的是她說話處事的姿儀態度。
“妹妹不必多慮,是我考慮不周。”謝文霓笑著伸出藏在絹紗袖幅下的皓腕親自替念慈倒了一碗茶。
“翠枝,到外麵候著吧。”謝文霓倒完茶,就對一邊的粉衣婢女吩咐道。
念慈接過天青色的粗瓷茶碗,來不及細看,謝文霓太過殷勤有禮,她倒是有些被動了,“真是有勞姐姐了。”
“妹妹那首詩很好,可惜這裏沒有雪。”謝文霓給自己斟了一碗。
念慈和謝文霓兩人相對而坐,中間是一張青竹製的小桌,小桌上紅泥小火爐上的水正沸著,水蒸氣嫋嫋升起,使得對麵人的容貌模糊。
念慈早就注意到這風亭裏的布置,依舊鮮花圍繞,花香馥鬱,沁人心脾,便道:“姐姐,雖無雪,卻有百花,倒添了別樣的意趣。”
“還是妹妹會說話。”聽念慈這麼一說,謝文霓也笑了。
兩人無聲無息地打著太極,念慈沒法忽略一見如故的感覺,但是妙桐先生還在那邊等候,她實在沒有太多的心情在這裏和謝文霓耗下去。
“姐姐,妹妹忘了多謝你的書。”說完念慈端起麵前天青色粗瓷茶碗,輕輕嗅了嗅,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忍不住喝了一口,果真溫軟,咽下去,滿口餘香,緊接著一句話就是,“姐姐,這真是好茶。”簡單直接的誇讚。
“那書妹妹喜歡就好。”謝文霓倒是很淡然,好像不把那《浴花要術》放在眼裏的模樣,聽到念慈誇讚茶好喝,也低頭抿了一口,細細品味,嘴角慢慢上翹。
“茶好,也需要識茶之人,我果然沒有看錯妹妹!我也不拐著彎說話了,以前任性慣了,前麵因為想要結識妹妹,舉止有些冒昧,但此下卻是覺得值了!賞花喝茶同樣需要知己,妹妹你說是嗎?”
雖然隔著水霧看不清表情,但謝文霓臉上大大的笑容倒不像是假的。
“姐姐說得是。”這種情況,無論如何,念慈都不該說不吧?
謝文霓一雙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念慈的臉,準確地說是一直盯著她才對。念慈被她盯得有些尷尬,正待開口詢問,不料謝文霓已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妹妹真人更加明媚可愛。”誇讚的話沒有絲毫估計顧忌地說出了口,謝文霓想起二哥私藏的畫作,就覺得好笑,這也是她撲哧一笑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