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光藻(下)(1 / 2)

當米凱爾抱著莉莉踏著月色趕回凱恩家的時候,門裏意外地傳來了嗚咽的哭聲。

凱恩一馬當先的衝進了屋子,“菲,菲,我們回來了,姬娜有救了!有救了!”他欣喜地叫著,卻沒有人在樓下歡迎他。幾步衝上樓梯,凱恩意外地聽到了門裏嗚咽的哭聲,他的腳突然僵住了,“菲,我們回來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門被無聲地打開了,露出的是班吉大嬸的臉,臉上滿是淚水,“凱恩,你們終於回來了。”

凱恩麻木地挪動到床前,真的?真的發生了麼?他的女兒,他才出世的女兒,還不會說話,就要被死神帶走了麼?菲跪在床前,嬰兒的一隻手還被她握在胸前,她已經泣不能語。凱恩的目光投向班吉大嬸,大嬸不易察覺地點點頭,“凱恩,剛剛……”

“不會的,她會等著我們回來的!”凱恩猛地衝出了外麵,“先生,先生,快來救救她,快來救救她!~~”

米凱爾一手抱著莉莉進了屋子,裹在大衣裏的莉莉的一隻手滑落在外,顯出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刀痕,班吉大嬸捂住了嘴,“天哪,莉莉她~~”

“快把她浸在溫水裏,小心不要燙著了,她沒有事,隻是失血太多……”米凱爾將莉莉交給班吉大叔,“你們都先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要進來。”

菲從床邊抬起頭,“求求您,求求您~”

“時間不多了,快點出去。”米凱爾冷冷的語氣讓他們感到異樣的陌生,“還有,任何人都不準點亮燈,爐子,火石,什麼光都絕對不能出現在這個屋子裏。”

班吉大嬸忙亂地跟著班吉大叔抱著莉莉出去了,凱恩扶起菲行了禮關上了房門。

雙指一彈,屋子裏的火爐立即被從天而降的水熄滅,卻又仿佛被無形的罩子罩住一樣,沒有濺出任何的灰燼。

燈緊跟著也被熄滅了。

屋子裏一片漆黑。

米凱爾從袍子中拿出一棵魔法寶石,在放在燭台邊的同時,光芒照耀了整個屋子。

他緩緩地打開提著的藥箱,立刻,一股濃鬱而帶著奇異香氣的花香彌漫了整個屋子。“現在就要看你的努力了。”米凱爾喃喃自語,右手搭上了嬰兒的頸脈。果然,雖然身體還是溫溫的,可是心跳已經停止了。

“莉莉已經做了前麵的一半,現在要看你自己的了。”米凱爾輕輕拈起月光花,放在嬰兒的心口。妖異的花朵異樣地綻放地格外鮮豔。

“三途之河的神啊,我用少女的鮮血和月光的花朵向你獻祭,祈求你放回這脆弱的生命,讓她在黑暗的路途上,找到回家的路。……”米凱爾低低吟唱這歌謠。

與此同時,花朵也異常地開始在胸口扭動。仿佛穿透透明的水麵一樣,這花朵的花托慢慢潛入了她胸口的皮膚,奇異的香氣帶著血液的甜腥濃濃的散發開來,嬰兒的雙手也出現了痙攣,米凱爾驚異地看到嬰兒的臉頰出現了紅色的血痕,仿佛一條條的血管都要馬上漲裂開似的。

“得到的一切都會以付出償還,失去的生命將以生命報償。……”米凱爾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繼續念下去。床上的嬰兒的整個身體都變得鮮紅,如同滿身都染滿了鮮血一般,小小的身體慢慢的在空中漂浮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大字,每根頭發都在空中漂浮起來。花朵還在不斷地往皮膚內紮的更深,但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失去的永不消失,得到的難以得到。”米凱爾克製自己念完了最後的一句。鮮紅色的花朵已經完全沒入了嬰兒的身體,四肢突然猛的收緊,又突然猛地放鬆,重重的跌落在床上,紅腫的身軀也隨之消退了顏色。米凱爾稍稍鬆了口氣,比他想象中還是好上了許多。他試了試嬰兒的體溫,已經恢複了正常,同時也可以看到腹部微微的一起一浮。

花朵的痕跡在身上留下的沒有傷口,隻有一個小小的紅色的五瓣紅印,仿佛是生來便有的胎記。米凱爾皺了皺眉,興許這個便是咒術留下的痕跡吧。正在思考時,他突然感到嬰兒身體劇烈的扭動,幾滴濕潤的液體噴濺在他的臉上。

眼前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一種景象,嬰兒的口中不斷地湧出大量的鮮血,仿佛她的身體內部被什麼撕裂開一樣,不可遏抑的抽搐和鮮血一起飛濺出來,整個枕頭,被褥和床單上都染上了鮮血。但是嬰兒的身體盡管在抽搐扭曲,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平靜,甚至好像沉睡的做夢孩子一樣。那些流動的血液沾染在每一個經過的地方,仿佛整個床都被地獄的血池浸染了一般。

米凱爾愣愣地望著手上的鮮血,不知所措。仿佛過了很久,嬰兒的身體終於停止了抽搐。口角還帶著血痕,但是呼吸卻變得非常的平順,再搭一下脈搏,心跳均勻而有力。

默默地坐在床邊等候著,米凱爾看著那個小小的嬰兒進入了夢鄉。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他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