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比起往常四月份的氣溫來說,現在有點過低了。
紮克斯還穿著上午從五台回來時那身短袖毛線衣,胳膊露在外麵,脊背發涼。他跟總部彙報完畢,經過訓練室時,安吉爾從裏麵出來。
“任務怎麼樣?”安吉爾問他。
“很順利。”他發現他不能像往常一樣,快活地跟安吉爾聊天。
安吉爾也發現了。“你好像受傷了,去過醫務室嗎?”
“去過了,衣服沾了血,還沒來得及換。”他撒完謊,跟安吉爾道別,然後便去了收發室*。
信箱已經滿了,二十三封神羅的信件,十封愛麗絲的信件,還有一封是貢加加寄來的。他回到房間,把貢加加那封信放在枕頭底下,愛麗絲的放進抽屜,剩下的散在桌麵。
背上的傷口疼得厲害,但他能感到特種兵特殊的體質在起作用,那條長長的傷口正在愈合。他打開衣櫃,三套便衣,十來套神羅製服;他關上衣櫃,仍舊是那件黑色的毛線背心。衣櫃的鏡子上映出破損的肩甲,他歎了口氣。
沿著米德加鋪得平整的碎石子路,紮克斯到了街角的小酒吧。開門時,門上掛的鈴鐺會叮鈴鈴地響。這種天氣,酒吧裏還燒著爐火,隱隱彌漫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鬆木味道,很溫暖。
紮克斯坐到吧台邊,大幅度動作扯動了傷口,他覺得背心已經濕透了。
“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一杯烈酒,不摻水那種。”他對酒保說,“隨便哪兒產的都行。”
“貢加加的香蕉酒,有嗎?”他抬起頭,看著酒保,熒光閃閃的眼睛不太有神。
對麵站著的酒保是個女孩。她和紮克斯很熟,她知道紮克斯和漂亮的賣花姑娘愛麗絲,以及一個漂亮的小兵很熟。
“紮克斯先生,我不認為你現在的狀態適合喝烈酒。”
“為什麼?”
“獨自喝悶酒,總有一天會養成酗酒的習慣。那你就毀了。”
“我沒有獨自喝悶酒,你看,我不是還有你嗎?”
“不,你不是這個意思。”女孩差點就說出口了,差點就以為自己說出口了。但她還是把話吞進肚子裏。她默默地把酒倒進玻璃杯,推給紮克斯,等待他喝一會兒之後,把想要說的話統統吐出來。
現在才傍晚,不是那種典型的深夜無人,兀自煩悶的時候。所以紮克斯一定是遇到非常不愉快的事了。女孩在這裏幹了兩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客人。很多人一開始總是什麼都不說,但喝一會兒之後,連老婆腰上長了幾顆痣都會仔仔細細地說給你聽。
一會兒之後,她發現她對紮克斯不夠了解。
“這已經是第八杯了,紮克斯先生,沒想到您的酒量這麼好。”
“謝謝你,我的酒量一直不錯。”
“別喝了。”女孩沒有接過紮克斯遞過來的空酒杯。
“我付錢,今天我付錢。”
“不,你別喝了。你不必非得今天付錢。”
“其他神羅1st在米德加喝酒吃飯不花錢,可我不。我是個正直的人。”
“我知道。可是你今天不能再喝了。”
“天還沒黑,我得喝到天黑。然後回去睡上一覺。”太陽正往對街屋簷後落下去,倒梯形的路燈背光,在暗橙色的陽光中變成黑色。
女孩拉亮酒吧的燈。門上的鈴鐺不停地響,陸續有新的客人進來。
“如果您堅持,我就去找愛麗絲小姐。我想她總能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