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85章
作者：張漢九
大海媽騎著自行車，奔馳在鄉間平坦的水泥路上。空氣清新宜人，鳥鳴婉轉悠揚；微涼輕柔的晨風以及噴薄欲出的紅日，足以讓再沒有心情的人萌生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卻總是高興不起來。
看見路邊比肩而立的參天白楊，她想起她死去的丈夫。年輕的時候，她和振軒是經過媒人牽線認識的。她一眼就發現他的諸多優點，所以他們很快走到一起。雖然他們之間沒有梁山伯與祝英台那種諸如樓台相會、十八裏相送等很浪漫的愛情故事，但是他們的愛情是真摯的，是甜蜜的，他們婚後的生活是幸福的。振軒聰明好學，心靈手巧，無論什麼事他一看就懂，一學就會，都可以依樣葫蘆，而且能做得更好。振軒勤快，手腳麻利，隻要他有空，隻要是他自己可以做的事，他絕對不去“麻煩’她。為了讓他經常“麻煩”她，夫妻之間不那麼生分，她和他吵過鬧過，但是都是因為彼此深深的愛著對方。振軒珍惜這個家，他說他要盡自己最大努力把他們這個家打造成全村人都羨慕的家，他說他要讓他的老婆成為全村人最羨慕的女人，他說他要讓她的兒子接受最良好的教育……。“可是振軒，你不該說話不算數的！你不該這樣草率地離開我！你走了，讓我怎麼辦？讓我怎麼辦？……”
大海媽刹住自行車，蹲在地上抹幹淨眼淚，然後騎著自行車繼續前行，“我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年了，自己不都過來了嗎？有啥可悲傷的！隻是苦了兒子。”
想起大海像釣魚竿一樣的身材，她心裏就不是滋味。記得大海讀八年級的那年冬天，他的體溫忽然降至三十五攝氏度以下，全身汗流不止，精神萎靡不堪，茶飯不知思飲。看到兒子隻是睡，老是睡，不停地睡，她害怕極了。在鄰居振生的幫助下，她把大海送至縣醫院，經醫生診斷說是營養不良。她聽到後，覺得自己特對不起兒子。便想方設法實施熊食計劃，為兒子補充營養。可是兒子不領情，單做的飯菜他碰都不碰一下。“要吃，都吃！您不吃，我也不吃！”兒子的這句話牢牢地記在她的心裏，讓她傷心，讓她憐惜。
別人家的孩子，不上學的時候，可以滿世界裏瘋，唯獨大海不能。不是兒子不能，而是他不願意那樣做，他說他要承擔家庭責任，這一點和他死去的爹絲毫不差。兒子聰明懂事，受到委屈總是憋在自己心裏，他不想讓媽媽替他擔心。那年兒子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鐵柱夥同幾個同村少年欺負他，罵他是沒有爹的孩子。他躲在裏屋偷偷地抹了幾回眼淚，趁著雙休日自己跑到城裏買一本武術書，從此練武成為他每天的必修課。其實，練武並沒有什麼不好，所以當時她沒有表態，隻是偶爾擔心兒子會闖出禍端，招來麻煩。於是，她找一個適當的機會對兒子說：“練武可以！但是，不能惹事生非！這一點必須牢牢記住！”
“媽，我怎麼可能去惹是生非呢？兒子練武是為了防身，為了學會挨打。媽，您就放心好了，兒子向您保證，絕不使用功夫去傷害別人！同時，也請媽媽記住，兒子練武的事情，誰也不許說！”……。
轉眼數年過去了，如今兒子已經出落成一個翩翩少年。想到兒子蓬勃向上的生機，想到兒子身邊有思雨、陳秋豔這樣漂亮而懂事的女孩追隨，她忽然笑了起來。這笑聲是那樣的清脆，是那樣的甜美，是那樣的富有活力！昔日的痛苦與憂傷，過去的坎坷與磨難，全都離她而去，代之而來的是一番欣欣向榮的景象。
大海媽騎著自行車奔馳的寬闊平坦的水泥路麵上，迎著朝霞，頂著白雲，沐著清風，浴著朝露，欣賞著曲曲飛鳥和弦，感悟著陣陣蟬聲交響。她似乎成為現實生活的虔誠信徒，憂傷的靈魂已經得到徹底修複，重新崛起的心態讓她蠢蠢欲動。此時的她真切地感覺到她就是挺立在天地之間的那個大寫的“人”字。
四顧原野生機，心內妙境無限。鼓莢的豆田，挺穗的玉米，綻放的棉團；起舞的彩蝶，清脆的鳥鳴，濕潤的蟬聲，都給大海媽以美好的希冀。社會發展到今天，改革開放取得了重大突破，社會繁榮得到了全麵展現，人們的生存環境不斷優化，謀生手段不斷地增加，生活走向小康可謂指日可待。就憑兒子的聰明才智，長大後一定可以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大海，媽的好兒子！你一定要把紅燒肉全吃掉呀！因為那裏麵潛藏著媽媽無限美好的願望！”大海媽想著想著，不覺來到了建築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