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28章
作者：張漢九
當著大海的麵，思雨竟然主動擁抱了鐵柱，然後是一陣熱烈的親吻，再然後是牽著鐵柱的手狂笑而去。望著他們親昵的背影，大海黑眸中頓時劃出一道長長的憤怒。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大海兩手攥拳，仰天長嘯。然而，這幾聲長長的責問一點兒都不勁道，沒有傳出多遠，就被迎麵而來的秋風打趴下了。夕陽斜斜地鋪在大地上，將原本就蒼黃的大地烘托得更加蒼茫。
大海用盡全身的力氣，雙手的骨節叭叭作響。他猛地跳起來，連續幾個翻轉騰挪，躍出地麵丈餘高，唾液一指彈對準一根碗口粗的樹枝狠狠發力，頃刻之間“嘎巴”一聲，那樹枝斷裂落地，地麵迅速騰起一陣煙霧。
“什麼聲音？”走在杏林邊的鐵柱驚恐地問道。
“姐姐，你快看！大海哥……”小思芸搖著思雨的衣襟說。
“我不看！”思雨鬆開鐵柱的手，兀自向前走。
“別走那麼快，等等我。”鐵柱緊跑幾步跟上思雨，氣喘籲籲地說：“這麼小的風……，能刮斷樹枝嗎？我不信！”
“信不信，隨你！”思雨有點不耐煩了。
鐵柱停下腳步，朝身後看了看，臉型幾近扭曲，“不好了！大海爬到樹頂上去了。那小子不會是想不開，要尋短劍吧？”
“他尋不尋短劍，關你什麼事？”思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她知道，大海沒有這樣脆弱，他是一個珍惜生命的人。她和大海在一起，曾經多次探討過這個問題。大海的話現在她還記在心裏，“生命是父母給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擅自結束自己的生命。一個人的生命屬於國家，屬於社會，甚至屬於整個人類，任何形式的尋短劍都是對國家的不敬，對社會的不仁，對人類的不義！”
“要不，咱們回去勸勸他？”鐵柱緊走幾步，拉住思雨的手說。
“要回，你回！我不回！”思雨繼續往前走，話語當中毫無感情。
“他，死……死了，怎麼辦？”鐵柱的臉色青了白，白了又青。
“你現在怎麼忽然關心起他來了？你在乎過他的死活嗎？”
“再怎麼著，大海也是我的兄弟。”鐵柱停下腳步，煞白的臉上帶著幾分驚慌，“一筆難寫兩個字的兄弟。思雨，我們不能見死不救，你說是不是？”
“現在你拿他當兄弟了，早死唻！”
“不都是為了你嗎？”
“這麼說你殺了人，犯了罪，蹲了班房，都是為了我？試問，我有那樣邪惡嗎？我要你那樣做了嗎？”思雨杏眼圓睜，怒視著鐵柱，“以後請離我遠點，我不想和你這種沒有人性的人交往。”
“吆喝！還翻臉不人了，是不是？”鐵柱咬牙頓足道，“既然你這樣希望讓大海死，就讓他死好了！是他自己要死的，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知道，為了贏得你的愛情，我可以選擇不擇手段！”
“包括草菅人命？”思雨搖頭歎息，目光中帶著憤恨。
“是你草菅人命，還是我草菅人命？我要去救大海，你為什麼不願意去？”
“你愛怎麼救就怎麼救！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思雨袖手而走。
“天下最毒女人心，現在我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我承認我的心毒，但是我不缺德！”
“你的意思是說我缺德了？我做什麼缺德事了？”
“缺德不缺德，你自己心裏明白！”
“對大海家造成的傷害，我正在努力彌補。我已經叫三好登門給大海媽磕頭認錯了，振生和振華也主動上門請他媽媽上工了，但是他媽自己不願意做，這事能怪著我嗎？”
“劉嬸為什麼不願意做？”思雨用難以置信目光看著鐵柱問道。
“這，我哪知道？”鐵柱咧咧嘴，笑著說道，“哎，對了！聽說大海不讓他媽幹了，要讓他媽進城擺地攤。還說把他家的土地租出去。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他們要做什麼，跟你沒有關係吧？”
“有關係沒有關係，這要看你的表現。”鐵柱眼神中藏著深奧難懂。
“我就那麼好嗎？值得你這樣大動幹戈？”
“還是那句話：為了你，我可以不擇手段。”
“罪過！”思雨雙手合十，作出虔誠懺悔的樣子。
思雨再次回頭看的時候，大海已經不知了去向。思雨自語道：“大海哪去了？”
“不會是跳河自殺了吧？”鐵柱麵帶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