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97章
作者:張漢九
他腦子裏麵忽然跑出一句話:“造物主創造男人的時候,他是校長身份,袋子裏裝的是戒律和原則;可是在創造女人的時候,他已經辭去了校長職務,變成一個異想天開的藝術家,手裏隻拿著一支畫筆和一盒顏料。”
如果按照這種思路思索下去,惡魔王略與思雨、陳秋豔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女人,都是用藝術元素組合而成的兩足動物,都是藝術的代名詞,所以她們都愛朦朧,都捉摸不定。他不禁大笑幾聲,滿腔的煩惱和怒火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他對惡魔王略有了另一種認識。
從本質上講,惡魔王略其實並不壞。她的話還在他耳邊縈繞著,久久地縈繞著,“雖然人人都說我是惡魔,可是我永遠都不會拿人命當兒戲。我承認!我以前做過不少壞事,殺過很多人,可是那都是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天底下哪一個人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絞盡腦汁,不擇手段呢?”
惡魔說的那麼認真,不容許他有絲毫的懷疑。她明亮的雙眸中,閃爍著熾熱的情感。說到動情處,她臉色發白,渾身哆嗦,有時候連最簡單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惡魔的表情,讓他處在一種惶恐不安的境地。
他默然,無奈地默然。
惡魔自報家門說,“當年我隨書聖遊曆名山大川,足跡遍及四海,吸食天地之靈氣而成為人身。那時候,我就發奮做一個積極向上的人,然而蘭亭精靈擋道,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無法超越,所以我隻能使用非常手段,因此惹惱了書聖。書聖一氣之下,把我扔進丹爐,幸得蜈蚣精的幫助,才免於魂飛湮滅。在長達幾百年的修煉中,我朝夕麵對那個半死不活的人(蜈蚣精),生活的淒苦誰又能知道?”
惡魔還說:“其實我就是書聖夫人郗浚的化身。在我修煉成人後的數百年的時間裏,因為無法忍受閨中寂寞,無奈之下投靠了火靈聖母,潛心修煉魔法和上天入地之術。後來,我到地府查到郗浚夫人的陰魂以及她的轉世輪回年表,便通過技術手段,將其三魂七魄進行有效分離。夫人每次轉世僅得三魂,而我獨取其七魄。世世代代守望意中人,一千多年過去了,我終於等來了坦腹東床的那個人。”
“長達一千多年的守望,難道你忍心去踐踏嗎?男女之間,什麼愛不愛的,幸福就好,愉悅就行。我是你曾經的夫人,為你生過七男一女。當年你迷於煉丹修道,結果誤食丹藥中毒身亡。我心傷悲,天地共哀。在奈何橋邊,你不該喝下兩碗孟婆湯,自己封閉了輪回隧道,害得我苦等千年之久。你忘記了所有的事情,我不怪你,現在我幫你複原了記憶,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惡魔說完,竟然擠出幾滴熱淚。
他困惑,他傷感,他覺得很難為情。
人的三魂七魄真的可以分離嗎?他有點兒懷疑,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他對自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個世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但是,有些事做到了又能怎樣?
他記得,惡魔談到這些問題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其間有幾次短暫的停頓,他覺得那是惡魔情感悲傷所致。他的心靈在與惡魔的談話中受到強烈的震撼,殘忍的痛苦無情地折磨著他的靈魂,他差一點就向惡魔屈服了。
可是,他沒有!因為他在第一時間想到了思雨。
他忽然擔心起思雨來。那個性功能完全退化的蜈蚣精,按照惡魔的說法,與現實生活中的鐵柱其實就是同一個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思雨可就慘了。一輩子當中,別說甜蜜幸福了,但凡與甜蜜幸福沾點兒邊的東西,恐怕思雨都無法擁有。
此時天空晦暗,沉悶無邊,他的內心世界開始下雪了。
惡魔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兩害相全必取其輕,這是做人做事的原則。希望你想清楚了!”惡魔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冒著怒火,身子挺得很直,豐乳不停地晃蕩,“避輕就重,隻能是死路一條。想救陳秋豔和小思芸的活命,唯有與我和好這一條路可走!我警告你,很嚴肅地警告你:機會隻有一次,希望你想想清楚了!”見他沒有吭聲,惡魔又甩出一句狠話,“你以為你是誰呀?憑我的手段,怎麼對付你都可以,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去做什麼,可是我不想為難你。我為什麼要對你這樣仁慈?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咬牙切齒有什麼用,能嚇唬住誰呀?我告訴你,我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就算你說的全是真的,又能怎樣?畢竟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我生活在不同的時空裏,強行捏合在一起有意義嗎?你拿兩個無辜的生命要挾我,你覺得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