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００５章
作者：張漢九
陸阿姨覺得“守活寡”這個詞兒是造詞專家專門為她創造出來的。
十七年來，她幾乎沒有過一次像樣的性生活。丈夫偶爾恩寵她一次，還是沒等到她盡興那話兒就偃旗息鼓了。曹文佑那個龜兒子，悶葫蘆一個！肚子裏的學問成堆成摞，可是情調一點兒沒有。自從和她有了女兒秋豔，不讓他來就不敢來了，什麼人呀？難怪人們總是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死寡好守，活寡難受。
沒有男人或者男人死了無須多言，守寡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寡守得比較好，還有望給立個貞節牌坊什麼的。像宋慶齡，那寡就守得非常豪邁，很有價值。如果守不好，在某個時候偶染桃花運，重打鑼鼓另開張，來個梅開二度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有男人卻沒有能力做那事兒，這寡就守得就有點兒不倫不類了，心理憋屈得慌，比蹲班房還要難受。一想到這些，她就是一聲哀歎，緊接著臉上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燙。
為了顧及臉麵，而讓自己的身心倍受折磨，是她一貫的選擇。紅杏出牆那種事情，她不能做，也不敢做！甭說老陳不答應，女兒不答應，就連她自己都不答應。丟不起這個人！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這個就要成為自己女婿的小男孩，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那條欲蛇忽然蘇醒了，而且迅速在她的血液裏麵活動起來。於是，一個既荒唐又理性的想法，從她腦海中跑了出來。
還好，大海隻顧往前走路，隻顧低頭說話。他在和她講自己和秋豔在醫院裏麵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否則他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她實在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愫，臉紅得相當厲害，就像鐵匠鋪裏剛剛出爐的鐵塊。她的脈搏跳動的非常快，就想瘋長的茅草不停地拔節吐翠。可是，這種不堪的事情怎麼好啟齒呢？
她覺得很難！這樣想著，她心裏倒是慢慢地平靜下來。
不知不覺到家了。
她取出鑰匙開了大門，他隨她走了進去。
就算不為自己著想，為了女兒秋豔，那事兒都必須做！
秋豔的青春隻有一次！她嚐試不起！代價太高了！弄不好會搭進去終生的幸福！自己就不同了，徐娘半老，就要成為黃臉婆了，還要什麼好顧忌的呢？
茫茫人海中，她結識了不少人。朋友同事當中，好男人多的是，但是他們當中沒有一個可以屬於她，還是那句話，她覺得自己丟不起那個人。可是，大海就不一樣了，他是自己的準女婿，在自己家進進出出，和自己悄悄地做那事兒，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招來閑言碎語。想到這裏，她忽然變成一隻剛剛下過蛋的老母雞，咯咯地笑了幾聲。
“阿姨，什麼事兒這樣高興？”
“今天的天氣有點反常，好像在醞釀一場冰雪。我特別喜歡雪，真的，特別喜歡。”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她拿起茶幾上的一本雜誌，隨便翻了幾頁，然後放下，再然後她在客廳了來回走了幾趟。
“阿姨，要是沒有事的話，我進去睡會兒。”大海指了指秋豔的房間。
“女孩子愛幹淨，愛挑剔，我看你還是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吧。”她稍微遲疑一下，然後用相當委婉的語氣說道。說完後，她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抱出一床棉被，“這沙發是折疊式的，放開以後比單人床還要寬，睡上麵挺舒服的。”他對她的這種決定有點兒想法，心中頓覺不爽，但是轉念一想，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為人父母者，考慮問題比較周全一些，自己不佩服都不行，就秋豔那種刁蠻的個性，想找茬……
“行了，你休息吧。”她收拾好沙發，又鋪上被子，然後說道：“養成午睡的習慣，這很好，但是午睡時間不宜過長，半幾小時至一小時最好。不打擾你了，我去廚房收拾收拾。”這種母親般的關懷，讓他心裏很激動，“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您，陸阿姨。”
“不客氣。”
她走出客廳，走出庭院，關上大門，隨手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老陳在電話裏說他熬了一夜，準備到街上隨便吃點兒，然後在單位補補困，中午就不回家吃飯了。最後，老陳不厭其煩地叮囑她說，“要到醫院裏再看看，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天助我也！”她的心態好像一下子年輕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