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霧的哭泣在月夜中哀婉淒楚,驚動島嶼上的水鳥紛紛飛離,一波又一波的浪花在海平麵上席卷而來,沙沙的潮聲仿佛也是在哽咽哀求。她此刻雙腿盡廢,半臥在在地上動彈不得,卻還是一心念著那個連累她的妹妹,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意義,生生死死她都無怨無悔。她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親妹妹啊,她出生沒有多久爹娘就死了,那麼小小的一團粉粉的肉,會對她咧嘴笑,會扯著嗓子哭,會用蓮藕一般的手臂拍打自己的臉,會怯生生的站在自己身後拉著自己的衣襟,會把臉埋進自己懷裏無限依偎,會在寒冷的冬夜裏麵一起蜷縮在破廟佛龕前的妹妹,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隻要你好好的,不要打她!血一點一點的漫出身體,月霧的眼前開始朦朧不清,她伸出手去,在半空凝固 ,仿佛要抓住那渺茫不定的影像。
好一個姐妹情深,便是青離也有片刻心軟,可是一想到華落眼睛幹澀不已,心也變得堅硬如鐵,她不為所動的盯著月霜疼痛得扭曲的身體,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如果月霜是為了姐姐出氣,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月霧這樣痛苦還一言不發,再說,當初那件事情本就是她們對不起自己,她真的愚昧執拗到這個地步,竟然要這麼多人陪葬嗎?!
月霜雖然站不起身,卻還是忍不住往月霧那邊看過去,不時的支撐著想爬起來向她那邊挪過去,眼神依依不舍,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隔著縷縷清風如水月色,隔著眼底滿是陰霾的青離,隔著模糊不清的淚水,緊緊的看著彼此的身影。她想爬過去,卻總被同梧打回去,滿臉戾氣的同梧心揪得很痛,眼裏起了血絲,當著月霧的麵這樣對月霜,隻怕事情過後月霧再也不會看自己一眼,可是他出手卻越來越重,如果不這樣,月霧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梆!梆!梆!
蓬萊主峰上傳來悠長的更聲,已經三更天了,也許華落已經支持不住了,青離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跳動了一下,卻沒有忽略月霜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意,仿佛血泊中生出的花朵,帶著幽暗毒辣的快意,笑容在她唇邊綻放。青離心神一凜,反身緊緊揪住月霧,居高臨下的看著月霜,聲音嘶啞而堅定:“最後問你一次,如果你再不說,我就割破她的喉嚨!”
掃塵渾身一震,同梧驚怒無比的轉過頭來,身體微微顫抖看著在青離手中毫無掙紮之力的月霧,可憐得像懸崖上的被摘去所有刺的荊棘花,柔弱無助,卻又依依不舍的看著月霜,並沒有分半分給他,那眼神眷戀得讓他心碎!
不!
他像一個受傷的狼衝上前去,卻在一瞬間停止,青離的劍往前送了一分,月霧的脖子仿佛點了一點胭脂,殷紅似花。青離的眼神仿佛從最幽暗的海底望過來,嘴角的弧度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如果他莽撞行事,她會毫不猶豫的刺下去。
月霜麵色如土,看著月霧,又遊離的向四處張望,眼球轉動得不停,遠處蓬萊主峰平靜無聲,遠處海麵波浪滔滔並無半個人影,麵壁島上隻有靜悄悄的這五個人,側耳細聽周遭是一片寧靜,她臉色煞的變得驚恐,已經三更了!
一,
二,
青離的聲音機械而沒有感情,眼神鋒利如刀,同梧雙拳緊握,一身功力已經提到極限,月霜變得惶恐不安,拚命的往四處張望,仿佛在尋找什麼,掃塵若有所思,神情變得益發陰沉。
三!
不!
月霜終於忍受不了尖叫出聲,她仿佛緊繃的弓弦一下子斷裂開來,匍匐在地上痛哭不已:“不要殺我姐姐,毒是我下的。”
青離的劍鋒離開半寸,緊追不舍問道:“解藥在那裏?!”
月霜搖搖頭:“我沒有解藥,我都不知道那毒的名字。”
青離手抖了一抖,同梧差點就衝上來了,掃塵在一旁怒喝:“哪裏從那裏得到解藥的,你怎麼下了毒,你為什麼要下毒?”
月霜眷戀的看了月霧一眼:“我隻是想帶姐姐走,我不想姐姐吃苦,那人答應我可以讓我和姐姐好好生活,還可以幫我們提高功力!我不想傷害朱砂藤和朱砂蓮,可是誰叫朱砂蓮那麼不聽話,不肯把內藥房的鑰匙給我,我不能在藥材上下毒,便在她去取人參和竹蓀的路上等她,我說讓我看看東西,然後.....”
“住口!”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