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青離走在熟悉的山路上隻覺得心痛難忍,當日出山時候滿心歡快的憧憬,如今歸山已經和華落天人永隔,甚至連魂魄都不可再見,這滿目的熟悉草木林間小道都成了牽動心口傷處的緣由。青離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微微仰著頭,不讓眼角的淚流出來。
隻要從這條路盡頭轉過去,就可以看見鏡湖了,青離在轉彎時候遲疑了一下,近鄉情更怯,在這一刻回到熟悉的家中,不是一種安慰,而是痛苦的煎熬。她低下頭看了看懷中的玉盒,將它貼到自己的臉上,口中喃喃道:“華落,我們回家了。”隨即神情一正,肅然往前走去,舉止中帶著義無反顧的意味。
轉彎處,平靜的鏡湖赫然在目,碧波悠悠,湖邊的房屋靜悄悄黑漆漆的,和往日並無不同,一股巨大的悲痛在心底蔓延開來,華落,如果你在房屋裏麵等我多好!如果,你像往日那樣為我做上一桌豐盛的菜肴,與我把酒言歡,對著漫天的星辰指指點點,多好!因為痛楚而分神的一瞬間,青離沒有注意到鏡湖深處黑黝黝的漣漪,有綠幽幽的光芒在閃爍,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匍匐在哪裏伺機而動。
隻是一眨眼之間!日光已經消散,月光還沒有清澈透亮,天地間宛若混沌初開時,青離的身後泛起一片黑色濃重如同墨漆的影子,像是被狂風吹舞的樹影,一雙帶著血光的眼,慢慢地向青離接近,而悲傷的青離卻毫無察覺。
一隻巨爪向青離頭頂抓下,青離的臉上仍然沉浸在痛苦中,然而青離的身軀卻似乎變得透明,隱隱閃著柔和的光芒,那隻巨爪停滯在空中似乎遲疑了片刻,隨即又狠狠抓下!
落空!
青離的身軀似乎在一瞬間散去,宛若夏夜飛舞的流螢,看得見捉不著,那隻巨爪的主人顯然對此非常驚異惱怒,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整個珞珈山卻似乎睡著了般,往日漫山遍野的大小妖怪卻沒有一個跑出洞穴來,甚至鏡湖邊成了氣候的柳樹,也都是毫無靈氣的隨風飄舞,這一切都透著讓人發冷的詭異。
青離早已將玉盒收進胸前,手中提著劍冷冷直指那掩在黑漆漆濃影下的身軀:“閣下是誰?敢擅自闖我珞珈山,到要給青離一個說法才是!”
周圍寂靜無聲,黑影在緩緩扭曲蠕動,變化成各種奇怪的團,那雙隱在黑霧中的紅色眼睛,聞言似乎變得更大更遠也更亮,仿佛能震懾別人的靈魂,透出無窮無盡的柔婉迷離之意,青離的雙眸與之對視就隱隱覺得頭暈目眩,似乎想扔掉長劍委地長睡不起才好。
青離後退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暗自運功一周,解掉那種暈眩之感後,伺機向周圍掃了一眼,心頭湧起滔天的怒火。出山前已經成了氣候的柳樹和其他草木,居然都隱隱有衰竭之象,似乎被什麼攝去了靈氣和道行,而那些平日活蹦亂跳的精怪隻怕也遭受到同樣的命運。
她身軀微微的顫抖,雙腿似乎發軟般向地上倒去,那團黑影慢騰騰的往前挪動,似乎對青離的不堪一擊有些不信,青離的劍撲通掉在地上,人也倒在一株黃櫨邊上。那黑影圍著青離走了一圈,見青離毫無反應,從黑影中跳出兩個人來,俱是高大魁梧神情俊美的男子,站在一旁仔細打量頭軟軟垂向地麵的青離。
其中一個人不屑道:“看來隻是繡花枕頭不中用的,我們白白擔心了兩天。還特地向將軍借了迷魂霧過來,到叫兄弟們笑話我們。”
另外一人攔住他上前的步伐:“不得大意,能夠折斷將軍的劍的人,怎麼會是平庸之輩,小心有詐。將軍千叮嚀萬囑咐,名我們小心行事,你忘記了嗎?”
被他攔住的人聞言臉上露出狠絕之色:“說的是,這邊的人心機深沉狡詐多端,依我看給她上了枷鎖再帶回修羅,也不怕她再做耗了。”
兩人提著劍緩緩一前一後的走上前,走在前麵的正要伸手將青離翻轉過來,一道寒光閃過,兩隻手已經落在地上,他的痛呼之聲還沒有出口,左腿又已經被消去髕骨,痛得他眉毛抽搐成一團。到底是修羅千挑萬選的精幹男子,在一瞬間迅速反應過來,借著另一隻腳擊打地麵的力量,身形宛若一道黑光向後退去,一路上落滿鮮紅的血跡,另一個男子扶著他又驚又痛,卻不敢上去隻是扶著他往那團濃霧跑去。
青離鯉魚打滾般躍起身來,右手的太阿劍如箭般追上那沒有受傷的男子身上,將他戳穿在地。太阿劍受過珞珈上神加護過,被劍擊傷的人無法施展出法術,所以那兩男子均是委頓在地上,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青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