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陛下可要記得您的誓言啊。”洛迦上神冷冷地笑道。
“娘親!”
青離眼睜睜地看著她毫不猶豫從雲端縱身而下,她的周圍浮起一層淡紅的雲霧,托著她像一朵碩大的蓮花,卻迅猛之極地落入黑漆漆的海水中。
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濺起,連一絲不舍的眼神也沒有留個她。
然而,在這一瞬間風中卻傳來她痛苦沙啞的一句話:“青離,無論你是不是我的女兒,我都要護你一生周全!”
輕輕地,卻清晰地飄蕩在青離耳邊。
青離急切的腳步一踏出便停止住,神情茫然而奇怪,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嗎。
這到底什麼意思!
她恍惚地看向天帝,映入眼簾的正是天帝莊重無波的麵龐,眼神中帶有一絲奇怪的厭惡,轉眼即逝。
這一絲猶豫,便讓天帝緊緊握住她的手,牢牢地將她束縛住。“不要辜負上神的一片心意。”
他的聲音沉痛悲涼:“你下去於事無補,如果你真要下去,那麼就等朕戰死再說。好歹朕也沒有辜負上神!”
青離晃了晃身軀,腳下麵的海水已經如黑墨般沸騰起來,雲端之上似乎也可能嗅到血腥。她低下頭,別人看不見她的神情,聲音沙啞低微卻清晰:“連娘親也不行嗎?娘親這一生從沒有敗過!”
天帝的臉上浮現一絲沉思,眉頭微微皺起:“朕也一生從沒有敗過,可是這世間也從沒有出現過九幽之主變的怨戾。尋常一介凡人若是機緣巧合化作怨戾,都會令大羅金剛頭疼,更何況是他。”
一個活著就令天庭頭疼不已的九幽之主。
天帝想到此處陡然笑起來:“好好好,想不到還能有再戰的這一天,朕,也不枉此生了!”
他神情愉悅而囂張,此刻他不像是禦宇多年的威嚴的寡言天帝,而是赴死如歸的驍勇戰將。
也許當年,就是這樣的他坐上天帝的寶座吧。
青離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到穀底,變得冰冷刺骨,天帝似乎篤定娘親的生還機會很微小。
所以,他們是打算車輪戰去對付怨戾嗎,先是敖不破、娘親、然後是天帝,也許後麵還會輪到自己。
青離微微抿著唇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盯著海麵,麵無表情。
天帝微微驚異地看了她一眼:“朕本以為你會不顧一切救母呢。”
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鄙夷,青離已經無暇去顧及。
海麵上掀起萬丈巨浪,隨著浪頭海中眾多浮島搖晃不已,有些已經緩緩沉入海底,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想必海中此刻不知如何激烈。
青離鎮定心神冷冷答道:“我自然是不會辜負母親的一片心意的。若是陛下也不敵,臣女也不會苟活,自然前赴後繼不讓他逃了出來。”
言中斬釘截鐵之意,天帝神色和悅一些:“說得好!”
青離趁機將心中疑惑吐露:“陛下,到底是什麼原因非得使用車輪戰,為什麼不能大家一起上?”
天帝對眼前的血雨腥風視而不見:“難得你不懷疑朕存著撿便宜的心思。”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青離心中五內俱焚,但傲然道:“陛下若存著這個心思,又怎麼會登上天帝寶座。娘親一介女身,卻與陛下並無關礙,少了娘親陛下與修羅一戰必定大大吃虧,陛下何苦如此目光短淺自折大將。”
她在心內默默地加上一句:“便是陛下心存此念,娘親也不會輕易被這樣驅使。否則,娘親也不會是以一個人而鎮守天下四大名山之一的上神了。”
這中間必定有不得已的緣故。
天帝歎息,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鄭重:“這中間確實有不得已的緣故。”
西海敖不破雖然是四海中唯一的玉龍,天帝與洛迦上神卻從沒有指望他能殲滅九幽怨戾,而金龍才可能有三四分的機會,也隻是機會而已。
怨戾凶狠陰毒不傷人則已,一傷人則幾乎立斃人命,搜羅魂魄化為己用,戰得越多越厲害,若是不能傷他反而被他所傷,幾乎就是給他喂食,讓他如虎添翼。所以現在尋常天兵天將都已經被驅使地遠遠地,偌大海麵上隻有她與天帝兩人對立。
此外怨戾還有一個奇怪地能力,就是如果他被擊傷,一擊之下反倒戰力倍增,總有一盞茶時間才會漸漸地衰弱,如果同時多人擊傷怨戾,隻怕怨戾尚未戰死,就已經凶狠地報複回來了。戰力被大幅度提升的怨戾,又有誰敢直麵阻擋。多人作戰,就很難把握其中分寸,隻要誰不小心擊傷怨戾又未能致死,隻怕片刻之間怨戾就能扭轉形勢。
如此,幾乎自古以來凡與怨戾作戰者都是單槍匹馬,一擊即躲,伺機再戰,不令其進食從而不斷消耗怨戾的力量,一人戰死,再上一人,從而血戰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