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長子出生時妻子的欣喜,還記得嬰兒軟軟嫩嫩的樣子和黑色幹淨非常的眼睛。隨後呢?他吞下了自己的孩子,看到妻子的眼睛中滿是怨恨的毒火。
終有一天會有報應,連他自己也知道,酒醉的時候似乎還能記得那雙幹淨的眼睛,之後的事情做得仿佛理所當然,一個一個吞掉自己的孩子,把他們禁錮在自己的腹中。不能有人威脅到自己的統治地位,他唯恐一旦出現錯漏就會變得和父親一個下場。
但終歸是……
“還在那邊看?”克洛諾斯是時間創造力和破壞力的統治者,也是所有時間的感應者,那敏銳的觸感讓所有時間長河中的介入者都無所遁形。
通過夢境的連接到達的冥府之王黑色的眼睛就如同深深的湖水,可那裏麵看不到任何事物的倒影,他是立於諸神之上的三界主神,是克洛諾斯的長子,是眾客之主,是地獄的主宰,死亡的統治者。
“為什麼要突然回溯這段時間?”克洛諾斯的語音裏沒有絲毫的危機感,他相當清楚哈迪斯在這裏出現意味著什麼,他將失敗,並沉淪在痛苦的深淵中。
“鏡子。”輕輕的聲音穿過無盡的時空的阻隔,兩個相對的幻影在時空的間隙裏對話。
“鏡子指導方向,你應該明白什麼東西會是鑰匙。”
冥王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那不是宙斯看待失敗者的眼神,也不是波塞冬桀驁的目光,他隻是在看自己的父親,平靜而自然。
他當然還記得發生了什麼,蘊藏中三界力量的小小礦物結晶被打造成了三枚戒指,是他們的父親送給他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禮物。那是他們三兄弟的約定,天界、海界和冥界,三分天下。
“金色的雷電,藍色的潮汐,黑色的屬於你,我的孩子。”
克洛諾斯藍色的眼睛那一刻是那麼溫柔,就好像他一直都是那個關愛他的父親。哈迪斯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戒指,黑色簡單的指環上篆刻著象征永恒的花紋。拿在手裏就像是個普通的戒指,在它發揮威力之前沒有人會看它一眼。這是進入睡神修普諾斯的神殿前從極樂淨土裏拿出來的。先前他就隱約猜到了什麼,用夢境不過是想證明他的猜測。
“同時應用鏡子和戒指確實可以入侵被我封印的領域。”克洛諾斯摸著自己的下巴,感興趣地捕捉著自己長子細微的表情,“不過在你打開通道的同時他們也能感應到,這是屬於你們的宿命,就連當初下了詛咒的我也無法更改。”
“那個連接命運的詛咒……”
哈迪斯的話語讓克洛諾斯一驚,他不覺得宙斯會告訴哈迪斯。
在他們年幼的時候第二代的神王曾給自己的三個孩子一個詛咒,連通他們的力量也連通他們的生命,如果其中的一個殺死另一個,他們的命運之線將同時斷裂。
冥府之王的眼睛毫不避諱地看進他父親藍色的眼瞳裏。克洛諾斯笑起來,“原來你當時沒有失去知覺,那先前宙斯做的事情你也都明白吧。”當時的情況下,某種程度上克洛諾斯還是對自己的幼子表示讚同的,那個時候他的孩子們都還年幼,除掉哈迪斯是宙斯能做的選擇之一,隻要他的長子一死,波塞冬的生長過於緩慢,宙斯繼承神王之位的概率將大大增加。
“我知道。”冥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克洛諾斯的思索,“我會處理權杖的。”而後他毫無預警地消失,留下過去時光中的克洛諾斯在那邊幹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