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父女之間(1)(1 / 2)

宿醉朝醒,武青玦捂著醉酒後有些昏沉的頭從床上撐起身,初雪聽到動靜,從外室轉進屏風,行到床邊,扶起她發軟的身子,輕聲道:“小姐醒了?奴婢讓人熱著醒酒湯,一會兒端過來給小姐喝。”

武青玦懶懶地靠在她身上,打著嗬欠道:“什麼時辰了?上學不會遲到吧?”

“十點了。”初雪笑道,“小姐別擔心,老爺差人去學院給你請了假,今兒不用上學了。”

自從武則天將十二時辰計時製改成了二十四小時製,百餘年來,人們也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用法,對武青玦來說,自是方便不過了,不用去麻煩去換算。

“請假了?”武青玦心中暗暗叫苦,那不是躲不過一會兒的教訓了?還不如去上課呢。果然,初雪接著道:“老爺說等小姐用了早膳後去書房見他。”

“他今天心情怎麼樣?”武青玦忐忑地試探。初雪會意地抿了抿唇,笑道:“今兒奴婢可看不出來,你知道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一向很和氣。”

武青玦咬了咬唇,垂頭喪氣地任初雪給她換衣裳,初雪幫她係好腰帶,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笑道:“小姐怕老爺罵你麼?其實不用擔心,昨晚小姐睡著了,老爺一直守在小姐床邊,不知道多關心你,就算是責備兩句,也是為你好。”

武青玦怔怔地道:“他一直守著我?”她昨晚雖然知道紀詢有守在她床邊照看她,但沒挺多久就昏睡過去,紀詢幾時走的也不知道。初雪笑道:“是啊,昨晚一直是老爺幫小姐擦汗降溫的,弄到夜裏三點多,小姐沒發熱了,才回去的呢。”

武青玦的唇角不自覺地微揚:“真的?”

“奴婢什麼時候騙過小姐了?”初雪幫她理好衣裙,突然“咦”了一聲,“小姐,你的生辰玉哪兒去了?”

武青玦回過神,隨口道:“哦,我送人了。”

“送人?送給誰了?”初雪緊張起來,“小姐,那生辰玉是聖上禦賜的,怎麼能隨便送人呢?萬一被聖上怪罪下來怎麼辦?你送給誰了?奴婢去討回來。”

“皇祖母賜給我了就是我的了。”武青玦不以為意地道,“我連處理一塊玉的權利都沒有嗎?”

“可那畢竟是禦賜之物……”初雪有些著急,武青玦打斷她的話,笑道,“家裏的禦賜之物還少了?皇祖母哪能件件都過問,好啦沒事啦,你不是說要端醒酒湯給我喝嗎?還不快去。”

初雪囁嚅著住了嘴,轉出房去,指揮小丫鬟們端進醒酒湯和洗漱水,這廂剛服侍武青玦梳洗完,那頭早餐也擺上桌了,武青玦磨磨蹭蹭地用完早膳,見初雪已經取了狐裘候在一旁,知道再也躲不過,隻得讓初雪幫她穿上狐裘,心虛地往書房行去。

難得的冬日暖陽,書房的門窗大開,武青玦遠遠就見著紀詢的身影立於窗前,行得近了,見他原來正立於窗邊的大畫案上作畫。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給他全身蒙上一層金色,那修長的身影仿佛也如一個發光體,透著一股暖意,吸引著逐火的飛蛾奮不顧身。武青玦怔怔地看著他,停下腳步,初雪見她停住,不明所以地道:“小姐?怎麼了?”

這番響動已經驚擾到紀詢,他轉頭看了武青玦一眼,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來了怎麼不進來?”

武青玦垂下眼瞼,沉默地踏進書房,行到畫案前,老老實實地垂手而立。紀詢沒有急著教訓她,手裏的畫筆沒有擱下,而是繼續在畫紙上勾勒。武青玦往畫紙上看了一眼,見紀詢畫的是一幅牡丹圖,紀詢是與武明玥並稱於世的才子,丹青自然精妙,武青玦前世也鍾愛繪畫,不過偏好水粉畫和油畫,對水墨畫並不見長,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欣賞水平,紀詢的畫風清麗雋雅,筆觸細膩卻不呆板,描物寫實卻不匠氣,實在是畫得極好。不過畫再好,也比不上作畫的人對她的吸引力,武青玦的目光隨著那隻握筆的手緩緩上移,偷偷落到紀詢半垂著睫的臉上,一縷頭發從他的腦後不聽話地搭到了耳側,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頭發散發著一種藍調的金屬光澤,令她突然生出伸手撫摸的衝動。她悄悄地伸出手,微微欠身作畫的男人突然直起腰,嚇得她趕緊垂下眼瞼,伸出的手縮到衣袖裏緊緊握成拳頭。垂著眼瞼,隻能看到他的手,還有他投到畫案上的陰影,武青玦伸出手,輕輕按住書案上的影子,仿佛想通過它,感受到一絲他身體的溫度。影子落到武青玦的指背上,她的眼眶有一絲微熱,紀楊……她的思緒頓時被拉回到多年前,那時候,這個男人的身和心都屬於她,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撫摸他、擁抱他、貼緊他,攝取他的體溫,不像現在,她隻能遠遠地看著他,連撫摸他的影子,都隻能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