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沐浴更衣,收拾得一身清爽,武青玦才拿著小烏龜在皇女府中走來走去。之前她覺得這隻小烏龜太好藏了,隨便往哪個角落一塞都不會有人注意,可是她在花園的假山洞、花叢中、花盆底下、桌子腳、梳妝台抽屜裏、魚缸裏……一一都試過了,放進去的時候都覺的萬無一失,可是離開一會兒心裏就七上八下的,老覺得那個地方不保險,別人一眼就看到了,然後又無數次地把它重新取出來換地方。可憐的小金錢龜被她折騰得有氣無力的,如果它會開口說話,一定會眼淚汪汪地控訴武青玦虐龜。
幹脆丟到荷花池裏得了……唉,還是不行,丟下去自己也沒法撈出來了。武青玦步上水榭,一邊左顧右盼,一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走到了水榭涼亭。這裏是整個宅子裏夏日最涼爽的地方,荷風陣陣、花香飄蕩、燕子低徊、景色如畫,可惜隆冬時節,池麵上隻見枯萎的荷莖,一幅蕭條景象。武青玦坐到美人靠上,將小烏龜舉到頭頂,仰頭道:“幹脆把你煮了吃了,藏進肚子裏誰也找不到。”
小烏龜似是聽懂了武青玦的調侃,嚇得手足齊動。武青玦嗬嗬一笑,將腦袋枕在美人靠上,懶洋洋地道:“騙你的,你還當真了……”垂下雙手,她懶懶地看著涼亭的屋簷、暮色暗沉的天空,一抹即將消失的火燒雲,黯淡地浮在空中。天要黑了啊,一天又過去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重生時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現在才知道這場夢根本醒不過來……武青玦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亭簷下那個小小的精巧的燕子窩上,頭腦陷入停止思考的狀態,半晌,她的眼睛突然睜大,立即坐直身子,仰望著亭簷上那個燕子窩。那窩裏的燕子早在冬天到來之前,就舉家遷徒到南方,來年春年,才會從南邊飛回來。武青玦看了看手裏的烏龜,唇角咧開,把這家夥藏到那裏去,應該不會有人想得到吧?
說做便動,武青玦目測了一下燕子窩的高度,以她的身高如果站在美人靠的靠背上,堪堪能將小烏龜塞進那個燕子窩黑黑的入口小洞。她提起裙子,踩上美人靠,再小心翼翼地踩到美人靠的靠背上,扶著亭柱,踮起腳尖,顫悠悠地將手裏的小烏龜往燕子窩裏塞。
初雪領著劉然老遠就看到自己主子危險地爬在涼亭上不知道在搞什麼,嚇得驚叫:“小姐你快下來……”
武青玦被她一嚇,反而一個趔趄,腳下一滑,手中的小烏龜“撲嗵”一聲落到荷花池裏,眼見著人也要跟著烏龜一起倒黴,劉然已如閃電般迅速掠至,大手一摟,便將她牢牢抱在懷裏。武青玦“咯咯”一笑,摟緊他的脖子:“然叔叔,你好厲害哦……”
劉然擰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你這調皮鬼,差點把初雪嚇死了。”
初雪這時才跑至武青玦麵前,一臉驚魂未定,見武青玦安然無恙,才定下心來,埋怨地看著她:“小姐!”
“我都沒事了啦。”武青玦怕她嘮叨,趕緊看向劉然轉移話題,“然叔叔是來看我還是看母親?”
“劉爺自是來看小姐的。”初雪在快進園子前看到劉然信步走過來,就善解人意地婷婷立在那裏,欠身道了萬福,帶劉然進園子。武青玦見初雪看著劉然的表情含羞帶怯,臉上有淡淡的粉色,心中一動,未及細想,卻聽劉然道:“都有。我聽說明玥身子不舒服,過來看看,還要看看我乖女兒那天有沒有被紀書呆欺負?”
身子不舒服?看來母親有喜的事還沒有公開出去吧?如果劉然知道了,心裏肯定怪難受的。武青玦心裏浮起淡淡的悲哀,不知道是為劉然還是為自己:“我沒事啦,然叔叔已經看過母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