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長鶯飛。夕陌素淵,浣牽璃魅。
越疏淩一襲湖綠儒衣,外罩妃色煙霞紗披,興致盎然地欣賞著眼前這樹璃魅。
暇雲宗的曆練向來鬆散,作為宗主更是隨意。暇雲宗有內外山之分,內山才是真正的暇雲宗,而外山卻是作為武林門派屹立於世。暇雲宗外山弟子除非經過考察進入內山,否則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暇雲宗另有乾坤。一般內山弟子曆練,都是封鎖紫府,由於暇雲宗內山弟子都是武功跟仙術齊修,故而下山之後還是有著頂尖高手的實力。而宗主卻是紫府和丹田都被封,隨著運功的進度而逐步減封。
下山前被下禁製時,越疏淩很是忿忿不平,不過現在卻不再糾結了。想來暇雲宗的那位開山祖師還真是思慮周詳。修仙之人若是插手世俗之事,對普通民眾太過不公,且會破壞世界的平衡。然而感情一事又最是不可理喻,若是哪個修仙之人因世俗的感情,失去理智,使出世外手段,那真是一場災難。想到這裏,越疏淩對那位祖師更是好奇,暇雲宗的功法即使紫府被封依然可以修煉,不過能夠依靠修煉破開禁製的,隻有宗主修煉的清乾雲然功。其他功法無論如何都無法動搖禁製分毫。
對於曆練,越疏淩本以為是要完成什麼很難的任務,卻沒想到,盡然是什麼都沒有。想到當時青宮一臉笑眯眯的模樣,說著,“小淩兒呀,你就隨便玩吧,想來雖然來這個世界十六年了,你卻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作為你的師父,還是會覺得很丟人的。”看著一臉內疚的二師父,尷尬傻笑的三師父,有一絲臉紅的四師父,拚命點頭的五師父,越疏淩隻來得及感歎了一下他們果然知道自己的來曆,就被大師父一把扔出了寂空山。耳邊是大師父溫和的聲音,“好好體會這個世界,就當玩了,別想什麼曆練的事,隻要能夠獨自回來,曆練就結束了。”隨後依稀是二師父古板的掉書袋“《名賢錄》陸敏希賢者有言……”和四師父細如蚊蚋的叮囑,“玉佩。”
如今下山已經十多天了,從寂空山一路向東,隨意遊玩,倒也愜意。想來自己還真是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前世一直糾結於父母的感情,又不停學習工作。而來此世後,卻是一直逼迫自己努力修煉。這次下山,就當是休假吧。修煉不是光努力就可以的,循序漸進才是正道啊。
看著眼前這樹美麗的璃魅,越疏淩不得不感歎造物主的神奇。前幾天聽人提起什麼浣牽璃魅的,覺得很是新奇,到了夕陌郡的素淵山才知道,三月十六剛好是白虎州聞名天下的浣牽節。這一節日據說是前朝星浮帝為了紀念其情人而來的。
當年的星浮帝還不是星浮帝,隻是一個為了生存領著一群人掙紮著反抗盛華王朝的小小叛軍首領。作為叛軍首領難免受傷,更何況,依越疏淩來看,這個星浮帝還是皇帝裏邊比較杯具的一個。所以當其在暮春時節的素淵山又受傷了以後,正好遇上貧家女子璃光在河邊浣紗。據說此女子雖是貧家女,卻生的煞是好看,端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星浮帝一見傾心,不顧受傷,向其求婚。當聽到此處時,越疏淩暗暗吐槽,那位悲劇的皇帝,大概是受傷,受著受著受習慣了,根本就沒把自個傷當一回事,又幾年沒見女人了,猛然見著一個,還不得趕緊定下。而那位向外地人講訴此傳說的書生此時一臉神往,仿佛沉浸到了那個時候一般,很是讚歎的繼續,這位貧家女璃光慧眼識英雄,沒有瞧不起當時那麼狼狽的的星浮帝,反而是牽起當時渾身血汙的星浮帝的手,答應了星浮帝的婚約。此後,璃光日日細心照顧受傷的星浮帝。星浮帝傷好之後,掛心軍隊,又舍不得璃光,是璃光說服星浮帝,大丈夫豈可私情為重。星浮帝離開的時候,跟璃光說,卿之情,永不忘。並保證五年之後來接璃光。璃光此後,一心等待星浮帝。奈何世事總是如此無奈。當時的太守看上了這位璃光姑娘,硬要迎娶她。貧民之家如何能夠與權貴相抗衡,璃光隻好假意答應,卻打算暗中逃走,去找星浮帝。誰知盡然消息走漏,璃光在逃到當年與星浮帝相遇的素淵山時,被太守追上。當時正是三月十六,天穹深遠,明月高懸。璃光眼看逃跑無望,看著逼近的人群,淒然一笑,傾國傾城,所有的人都癡迷於那一笑的風情,沒發現璃光掏出了這兒女子從小佩戴的雪節,自盡了。可憐如花似玉的一個烈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殞了。太守離開之後,鄉親們打算收斂璃光,卻發現璃光的遺體消失了。第二年,素淵山在暮春三月開滿了一種五瓣的小花,顏色各異。而且色澤濃豔的都是長在一種奇怪的樹上,而在璃光當年自盡的地方,卻是最純正豔麗的紅色,一樹樹,極盡燦爛。恰在此時剛開創星乾王朝的星浮帝趕來迎接璃光,卻發現所愛已然離去。痛失摯愛的星浮帝對著那片紅色的花痛哭失聲。最後,星浮帝將此花賜名“璃魅”,且從此三月十六為浣牽節。這麼多年了,這一天漸漸成為青年男女相互定情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