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滯的依靠在一顆幹枯的樟樹旁,昏暗的義眼即使在月光的映襯下也全無光彩。
他原本的眼睛可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可以看透生死的「年輪目」,瞳孔的紋路像年輪一樣,卻散發著猙獰的綠光,這雙眼睛可以看到人的死相,知道一個人的死因。
他所看到的人的死相大多數是被他所殺,可是在對視那名古怪劍客之時,他發現他的死相卻是被另一名其貌不揚的劍客所殺。
雖然天尊臉部輪廓很模糊,裝束也與現在也有很大區別,而且被被攔腰斬斷,一分為二。如果他和天尊交手,而眼睛裏所看到的死因屬實,就說明天尊不會被他殺死,而他不死木偶會嚐到有史以來第一次敗北。
而天尊摘下了他的雙目也就說明他想通過這雙眼睛看到自己的死相改變命運,隻是木蓮所費解的那名殺死天尊的劍客劍術之高超又達到了什麼境界,這件事的起因經過實在複雜的難以置信。
但是自己即使僥幸能取回雙眼,也不見得能與天尊抗衡,但是對決之時木蓮確實大意,他並沒有全力以赴。
如果能在公平的情況下再廝殺一次,他可能會使出木偶獨有的禁忌招式,卻對身體和頭腦有著極大的副作用。他這麼想著想著,又陷入了沉睡,疲倦帶著無奈隻能與睡覺作伴了。
第二天,當陽光透過樹葉直射到他臉上的時候,他知道天亮了,拍拍身上的塵土,他拄著劍做拐杖慢慢的向前方遠去。雖然漫無目的卻也不能呆在原地,就是感覺少許寂寞。
“喂,小哥,請問你知道去江南的路怎麼走嗎?”
聽聲音像是一個十六七的女孩,那女孩打扮也甚是奇特,白發緋眼,穿著開領的吊帶衫,領外點綴著四顆小圓心,胸前裝飾著粉紅色的桃心圖案,袖子蓬鬆而輕盈,大腿裹著繃帶,似乎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少女。
她的左眼下方有一顆天然的愛心淚痔,比起普通女孩這一顆唯美的淚痣顯得極為紮眼,隻是木蓮無緣見到。
她走到木蓮跟前的時候,足足高出木蓮一個頭。他如實說自己眼睛看不見,根本沒辦法帶路。女孩倒也不急著走,她卻爽快的要與他結伴而行。
木蓮這個時候滿腦子都在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他雖然外表看上去清秀,但沉溺酒色已經病入膏肓不知辜負過多少女子。
木蓮很好奇,他的眉間透露出詫異:“你為什麼要到江南啊?”
女孩則一本正經道:“因為那裏是與水接壤的城池,景色怡人,建築古色古香,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呢。”
“可惜我眼睛瞎了,什麼都看不到。”
木蓮的眼睛頓時又晦暗了不少。
女孩卻爽朗的安慰他:“放心吧,你的眼睛會找到的。”
真是個會體貼人的姑娘,木蓮對她有了好感,和她的對話也多了起來。
木蓮一時間粗心大意:“對了,還沒問你名字呢?”
女孩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我叫做綺羅,你呢。”
“在下檀木蓮。”
木蓮心裏暗暗發笑,這個臭名昭著的名字被女孩聽聞後應該都是慘叫一聲奪路而逃吧?那樣也好,又少了一個說話的人,自己孤單一人最好。
“原來你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木偶劍客?”
隻是綺羅沒有逃跑,木蓮聽到她的心跳也很穩定,這個女孩還真不怕自己,除了昨晚的那個詭秘女子這又是一個奇葩。
“最近已經很少殺人了,甚至敗北輸給了一個劍客,連眼睛都失去了。”
木蓮懶洋洋的答道,既然對方沒有逃跑,那麼就接著和她把話題聊下去。
綺羅一定要追問到底:“那采花大盜的美譽你又怎麼解釋?單從外表來看我可真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木蓮除去身上的木偶裝束和背上兩把木劍,就是一個單純的男孩子。
“我患了一種病叫作相思病,這種病很早以前就有,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發作之時頭疼欲裂,但與女子交合疼痛就會減輕,這種事你大概也不會相信。”
對方問到這種地步,說出來也沒什麼關係吧?木蓮知道這種話騙小女孩都不會被相信,但是他隻能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綺羅有些羨慕又有些惱怒:“那你豈不是每個月都會換一名女子雲雨,豔福真是不淺。你哪怕真心對過一個女孩子嗎?仗著你自己秀氣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那又有什麼辦法?我可是不死木偶,我這身體怎麼也死不了,對一個女子付出真心,她卻會變老變醜,最後也會死,為一個女子癡情萬年還是每隔百年換一位妻子?不管怎麼做,我也隻是一個人渣罷了。”
這是木蓮的心裏話,作為不死木偶活下去永遠不會死但也永遠欠下一堆感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