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2)

想著老連長,我又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挺胸收腹抬頭,轉身跑步立定敬禮:“報告···”動作一氣嗬成,標準瀟灑,好一副英俊威武器宇軒昂的軍中男兒。這個畫麵一直印在我腦海,如斧鑿石刻一般,這就是我19歲那年,從內蒙古軍區調回京原市我的家鄉駐軍某師高炮營時,看到的一幕,高一連連長陳強正在向檢查的師首長做彙報,我暗暗欽佩,心想如果能分在一連跟在這樣一位連長身邊就好了。拿著調令見營教導員後,我遞上準備好的香煙,由於家裏已經托人打了招呼,教導員微笑著問:“小朱,想到幾連?”我毫不猶豫地說:“一連。”教導員說:“好說,好說。”隨後我真得分進了一連。說來也巧,連裏那個帥氣的連長雖是山東人,卻娶了個我們京原市的媳婦,一套近乎算是半個老鄉,馬上親近起來,安排我在連裏當了文書,兩年後退伍,動用了家裏的各種關係,又花了一筆老爸的辛苦錢,安排進市民政局給局長開車。我的領導、現任民政局局長年近50,脫頂矮胖不善言辭,前些年還是副局長時,老婆因病去世,想續弦卻一直沒合適的,優裕的物質生活,在酒足飯飽之後,就感到寂寞,所以經常讓我開車拉去發廊和度假村消遣。前不久教育局一個副局長因親戚想辦低保,找到我的領導,他的親戚兩口子都是國有企業職工,單位倒閉以後在外打工,丈夫有點手藝,買了個二手皮卡雇了三四個人專門維修暖氣管道下水道管之類的,收入還算可以,家裏電腦、冰箱、液晶大彩電一應俱全,按條條框框當然是不能申請低保的,可這個年頭大家知道,為辦低保妙招奇招屢見不鮮,有的在外租一個小平房,放一些過時的家具,把結婚照全家福一擺,低保人員入戶調查時,蒙混過關,有的成了搬家族,從寫上低保申請就開始把家裏值錢的東西藏起來,等低保辦的人入戶調查完以後再搬出來,一有風聲趕緊再藏,等風聲過去再搬出來,有的是點眼靈機會來事的,遞上報告,就打聽社區主任住處,早早跑門路送禮,還有的就是找關係,不過這都還是好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下崗工人,沒辦法,不是有句順口溜說的好嗎,這年頭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幾,讀不起,選個學校三萬起,住不起,一萬多元一平米,養不起,父母下崗兒下地,病不起,藥費利潤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苦一千幾,死不起,火化下葬一萬幾,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剛剛跨過了溫飽線的下崗職工,隻能靠政府,撈一點是一點,情有可原。誰要讓貧困企業越來越多,大家都下崗呢!說到底國家的錢養肥的還是當官的,江蘇省建設廳廳長,有情婦146位,連累146個家庭遭了殃,深圳市一銀行行長包養情婦,其中一個情婦800天花1840萬元,一天的花銷就夠一個貧苦山區孩子三年的學雜費,真是需要老婆的娶不起,需要孩子的養不起,可憐的資源全部被實權派們占有了。比了這些人,弄個低保指標多撈個萬數八千的又算得了什麼,誰又能真正調查,隻可憐了那些老實巴交沒關係不會來事真正的貧困人。隻說這位教育局副局長的親戚的收入算是中等的,房子買的是商品房,不在本單位,這樣在本單位開個月工資收入為零,達不到低保要求的證明就名正言順了。為了省去許多麻煩,就托了這位副局長跑關係,他出錢,這樣辦下的低保是不用在單位門口公布,省的一個單位上知根知底的人嚼舌根子,卻一年一家三口又多了一萬多元的收入。這位教育局副局長找到我的領導,不談正事,卻熱心地做起了媒人,說他的下級單位市五小有一個女教師,前不久丈夫被火車給壓死了,人長的漂亮,又會理家,對丈夫體貼入微,說的我領導心裏直癢癢,巴望著很快就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完美少婦。當麵馬上表態讓盡快安排見麵,於是在教育局這位副局長的安排下,兩人見麵了。我的這位領導本不善言談,沒兩句話就問到了這位女教師丈夫的死因,這位女教師就一陣抽抽泣泣,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又襲一身素裝,猶如帶露梨花,別有一番風韻,把我的領導看呆了,也心動了,跟著還落了一番淚,他清楚現在漂亮女人有的是,可如此有情有義的女子真是不多見,一口應承了婚事。當然,就得感謝大媒人,說李局隻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位教育局副局長就悄言和盤托出要辦低保之事,我的領導連連點頭,事自然是辦成了。再說這位五小的老師姓肖,她沒看上我領導這人,卻看上了我領導的家境和權勢。家裏唯一的一個兒子已經成家,在外地工作,還是單位一個不大不小的頭,丈夫死後,孩子們無依無靠,巴望著將來自己的兒子女兒能有個依靠,盤衡來盤衡去還是答應了。由於都是二婚,也沒大鋪排,隻把兩家的大人、親戚和單位上要好的同事叫在一塊熱鬧熱鬧。就是在這次婚禮上,我意外地遇到了在部隊時我連長的媳婦,我一直叫嫂子的李貴琴,我驚喜地喊一聲嫂子。她抬頭看我時我驚呆了,隻見她燙著一頭時尚的發型,卻枯燥淩亂,暗無光澤,目光呆滯,臉色憔悴,華麗的衣服上斑斑點點,怎麼也跟我印象中的連長嫂子不掛鉤。那時李貴琴嫂子人不漂亮,卻衣著時尚,什麼時候穿出的衣服都是板板整整有棱有角,雖言語不多,卻思維敏捷,走起路來嘎嘎有聲,精神抖擻,算得上一個精幹女人。是什麼原因讓她幾年間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呢?我正自詫異,嫂子明顯是在一番辨認後才認出我,緊走兩步到了跟前,一把握了我的手,喊一聲小朱,就淚眼滂沱。為了忌諱,我急忙拉了她,進了附近一個雅間。人家在熱熱鬧鬧辦喜事,你卻哭天抹淚,不知內情的人以為你是故意帶晦氣呢。坐下來我說:嫂子,有什麼事慢慢說,別激動。嫂子萬難止住哭泣,神情一下緊張起來,又走過去把屋門關上才說:小朱,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說,你可別出去亂說。我鄭重地點點頭。嫂子開口一說:小朱,我跟你連長離婚了。就又是一把一把的淚。連長在我的記憶中算的上是一個好丈夫,人長的帥氣,在連隊吆五喝六,可一回到家就溫溫順順,墩地、洗衣、做飯,兩口子恩恩愛愛,每次一說到連長,我媳婦就讓我奮鬥,向連長看齊,不然就說我是孬兵,沒得到連長的真傳。怎麼會離婚呢?在我詫異之際,嫂子哽哽咽咽地說:快半年了,我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我的父母,我實在是沒臉說,你說你連長咋就說他是一個同誌呢?我懷疑他是回了老家一個月,家裏又有了相好,才故意跟我這麼說,你說我當時怎麼就那麼沒腦子呢,稀裏糊塗就說離婚,這還不正好依了他的心。現在孩子我沒法帶,我一直哄兒子說他爸去出差了,很快就會回來,撂給了我的父母,我看都不敢去看他,我父母們每天按時接送、做飯,孩子想吃啥給啥,想要啥給買啥,可這孩子···還是經常打電話問我他爸什麼時候回來,你說我該咋辦呢?我一個人頭都快要炸了。我急忙扯了紙巾遞了過去,安慰道:嫂子,你也別急,我連長應該不是那人,前幾天倒是聽說咱們市工會的賈主席被幾個同誌敲詐,就再沒聽說咱們市裏有什麼同誌之說。我想······。你說工會賈主席?嫂子急匆匆打斷我的話說:他是我的鄰居,我說呢,前幾天他媳婦辦了病休,說是閨女生了娃娃,要她去伺候月子呢,原來恐怕是因為這件事才是真的。難道是你連長被他勾引了?不對、不對,你連長跟他是沒有來往的,這一點我敢保證···那是誰呢?嫂子就這樣說著,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又像是自言自語,目光深邃,語氣亢奮,明顯是進入了自己設定的劇情裏。還是我打破沉默說:嫂子,你沒試著給連長打個電話?一問,嫂子兩眼頓時失去了剛才的神氣,說:打了是空號,他已經換了電話號碼。還有什麼聯係方式沒有?你知不知道他當時走是去了什麼地方?我再一次提醒她。嫂子說:當時應該是去了內蒙,我看到他臨走前一天晚上看一封信,信封上的地址就是包頭來的,我去車站的時候,也明顯看見去包頭的那趟列車上坐著的就是他,可他好像是看著我,又好像沒看,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麼一閃列車就過去了,現在隻有一個QQ號,見他還用著,可我聯係過,他一直沒回音。於是,我問了QQ號,又安慰嫂子說:我一定給你把連長找回來。嫂子滿眼期待地看著我說:小朱啊,還是你我是知根知底的人,你連長的事我就拜托你了。我凝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