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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疼痛的延續,小滿的精神狀態一直不怎麼好,周唯一直守在他旁邊,這次的變故,讓周唯不再顧忌什麼,或者說,這次的變故是一個催化劑,他讓周唯不顧一切地爆發了自己的感情。
小滿感覺自己還是在做夢,一個越發美麗的夢。清醒的時候,他睜開眼睛看見周唯關切的目光時,覺得美夢裏的美妙的因素在空氣中流動著。身邊的這個人,自從進入自己的生活開始,就帶來了那麼多他想也不敢想的東西,他曾經以為這輩子都跟他無緣的一切,都再一點點地到來。夢想一次次地跟他那麼的接近,觸手可及,卻又那麼的難以置信。
周唯的愛,對他來講,是意料之外的,但是,卻似乎等待已久,不用說服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要接受它。
如果無邊的疼痛是小滿換來這一切的籌碼,那麼小滿寧可再疼上一百倍!
劇組裏的人出現過,多少都有點誠惶誠恐,畢竟當時有人聲討他,有人也曾叫囂著讓他負責,雖然小滿是失足摔下去的,但因為沒人找他,在他摔下去幾個小時後,才有人發現他。如果傷勢再重一點,恐怕他的生命都會有危險。
但發現小滿沒有特別表示後,有人得寸進尺起來,居然通知了媒體過來拍攝,打算借此炒作這部電影。
當時周唯和許杭正在院子裏和CM的人通電話,CM在催周唯回去,有個電視劇要洽談,周唯打算再多待一陣,許杭說他可以先回去談一下。
上樓才發現,小滿的病房居然有人打了燈,小滿一臉憔悴地躺在床上,有記者在不停地采訪著問這問那,小滿眉頭輕皺,說不了多少話,隻是微微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賀晨也站在一邊,露著關切的眼神,他臉上的傷也看不出什麼痕跡了,鏡頭晃向他的時候,他俯下身子,關切地對小滿說,你要快點好起來。小滿的眼神無力,他能做的隻有把眼睛轉向另一邊。賀晨開始對著鏡頭說:助理出了這樣的事,我真的非常難過,我寧可摔下去的是我,他出去以後我就開始擔心,畢竟那是很遠的距離……
周唯一股怒氣上湧,跨步就要上前,被許杭一把拉住,周唯扭頭看他,許杭低聲說:“我來!”沒等周唯反應,許杭就衝上去,大吼一聲
“都他媽的幹嗎哪!人都這樣了,還采訪!賀晨你要演戲給我上山演去!”
一眾媒體嚇了一跳。
許杭站在當地,擋在小滿床前說:“我是他哥!都給我滾蛋!”
說罷用手擋著鏡頭,沒人動,許杭又說:“再不滾,砸你們機器!”
說著做勢向前衝,兩個攝像機先退了出去,然後許杭不由分說把剩下幾個人也都推了出去,輪到賀晨時,許杭陰沉說:“你丫是不是找抽啊?”
賀晨說:“進了CM,人就彪悍起來了!”
許杭說:“賀晨你給我聽著,小滿不是你助理了,以後不想看見你!你別再出什麼陰招,不然……就算我沒本事毀了逍天,也能讓你們沒好日子過!你回去問問BENSON,上次去飯店的時候,夾了尾巴沒有。”
賀晨一驚,許杭把他推出門口。
周唯在小滿窗前,心疼地看著他,小滿笑了一下。
許杭扭頭,然後慢慢走到小滿床前:“小饅頭,對付這樣的人,得瞅我的,以後,有什麼別自己扛著,你這小身子骨,不是他們的對手……”
小滿說:“我知道我又笨又傻又沒用……老是壞事……”
“別胡說……”許杭說“我看錯了你,才真是傻瓜笨鳥呢!小饅頭,以前我說過什麼難聽的話,你別怪我!”
小滿搖頭“許杭……你是好人…..”
許杭咧了下嘴,看著小滿憔悴的臉,不由得難過,自言自語似地說“我算哪門子好人。”
周唯緩和氣氛說:“許杭你上鏡頭了,這新聞一播你火了,CM經紀人許×擾亂新聞秩序啊!”
許杭叫:“我靠!我還就擾亂了,擾亂死它我!”
周唯笑,小滿也笑,牽動了傷處,立刻不得不停止了,難受地皺著眉頭。沒到這個時候,周唯就攥著他的手,似乎疼痛能傳到他身上一樣。
周唯最終還是要回京,但是他舍不得小滿,甚至想讓許杭推了這部戲。
小滿不想耽誤他,讓他先回去。
許杭倒是建議直接把小滿轉回北京治療。
間中,小滿曾給越風華打過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在外地待一陣,可能要好幾個月,越風華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小滿問了句陳中亮,越風華聽了不高興,隻是說,你惦記他幹嗎,他現在不學好呢!
問起陳中亮,似乎是很自然的事,自己手機落在山裏,不知道有沒有陳中亮打的電話。
想起了陳中亮,才發現,他和周唯之間,還有這樣一個人。
小滿現在的傷勢,恢複得也算正常,在北京的醫院複診後,醫生同意他可以回家休養。
許杭打算替周唯在公司附近租一個房,小滿可以在那裏靜養。
小滿覺得自己在耽誤周唯,因為周唯在CM剛剛起步,就要時時刻刻惦記他,他不想這樣。
小滿跟周唯提出,他打算回家養傷。
周唯堅決不同意“你不是不希望你媽知道嗎?”
“我不想耽誤你。”
“哪裏耽誤了,我戲照拍,活動照常出席,我隻是想每天回來就看見你啊?就算你搬回家了,我也會每天惦記去看你的。”
小滿說:“大叔…...”
周唯把他抱在懷裏“聽話”
小滿仰起頭:“大叔……”
周唯親了下他的嘴唇,又說:“聽話,小滿。”
小滿沉默了一陣,終於說:“大叔,我想,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周唯問:“什麼事?”
小滿猶豫了一下,然後下了決心“我想跟你講講我以前的事。”他慢慢地看著周唯,周唯開始預感小滿將要講出的事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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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化妝師在給他臉上打粉,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粉撲在他臉上純熟的點點撲撲。腦海裏湧現的都是小滿的話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我在懂事之前都認為家裏應該就隻有一個媽媽而已,我住的地方是個四合院,其實已經是那種麵目全非的四合院了,從我知道事情開始,我就知道我有一個媽媽,陳奶奶,還有亮哥。我媽是很少管我的,很多時候會把我扔在家裏,有時陳奶奶會管我,亮哥比我更慘,他無父無母。我那時總是問他,你媽媽呢?他會說都死了,我才知道,一個家裏還應該有爸爸。我們倆家住在那個大院的最裏麵,其實,更像是一家人……我十歲那年,陳奶奶去世了,那時亮哥特別難受,他一難受起來,很嚇人的,臉是灰色的,似乎隨時會變成灰燼一樣散去似的,我不知道怎麼讓他好起來,其實陳奶奶走了,我也難受,陳奶奶總是記得我生日,總會給我做燜麵吃……周圍的鄰居是看不起我和我媽的,他們眼裏,我媽不是好人,他們的小孩不跟我玩,因為上學的學校都是附近的孩子,所以他們很少理我。我沒上過幼兒園,都是陳奶奶看我,還有亮哥陪我玩的……慢慢長大了,我也習慣了,人家說世界很大,其實,對我來說,我的世界不大,隻有兩家人而已……我試著不去在意我的世界以外的東西,我發現,這個方法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