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第二季 FATE _ STAY STRAIGHT(一)(1 / 3)

有時候……有時候,我也會想到。

自己參與的故事是不是有點太多了,這樣。

桌子上擺著一碗料理。

我用湯匙舀起一些,放入口中,感受著兩種相同不同的蛋白質似是而非口感的混合,不論嚐上多少次這奇妙的細膩都讓人欲罷不能。

其他顧客們嚐到這碗東西時,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我不知道,這其實是個很容易解決的疑問,隻要看準時機編個理由把它推薦給合適的對象就行。美味不美味,終究還是要由顧客說了才算,我也正是在對光臨的客人們察言觀色的過程中收集著另一種意義上的的“美味佳肴”。

……我,是不是有點太偏執了呢。

隻有店裏空無一人的時候,我才會偶爾想起這個同樣簡單卻不如之前那般容易解決的問題。

近段日子隨著客源增多我也順勢像塊幹燥的海綿般如饑似渴地搜集所愛的精彩故事,可事後仔細回味時,卻總是發現與其說我在“購買”“收聽”,倒不如說我自己也在這些故事中占據了或多或少的戲份,部分甚至到了反客為主的地步。……雖然並不排斥這樣的發展,但同時我也知道太過投入深入於某事某物的話,因專注而變得狹窄的視界便容易忽略兩邊的東西。

總是將來往的客人當做嗜好來源的我,不知不覺中逐漸遺忘了用於招待他們的料理本身也是“故事”的絕佳載體。

就比如說麵前的這碗。

其取料可謂相當之獨特,至少之前我是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用它來製作料理的。要是放在過去那個教會時代的歐羅巴,單是將其烹飪估計就要被視為崇拜異教邪神受追殺了吧。

究竟是要經曆何等曲折離奇的故事,才會誕生如此奇特的料理?

我同樣尚未知曉,等到靜下心來用和對待客人時同等熱情的目光注視一直被當成料理時,才發現那亦是座不容忽視的巨大寶藏。而且正如人們會逐漸積累畫出越來越長的人生軌跡一般,這座寶藏,圍繞料理發生的各色故事也在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增加。

對此,我很慶幸自己醒悟得還不算太晚。

-

-

當又一位不速之客又在非營業時間闖進店內的時候,我所參與的那場激戰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有破綻!……哈啊!】

敵人一著不慎就被按倒在地,而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左手掐著對方脖子右手就利索地手起刀落。隻聽得爽快的“嚓”一聲響敵人帶血的頭顱便朝外飛去。將屍首一把丟到一邊,不得片刻懈怠地尋找下一個目標,在再次做出決勝一擊前又要經曆相應程度的難纏搏鬥……這場戰鬥,就是如此艱苦。

然而這甚至都還不算真正的難關,即便頭已經被切掉,倒下的敵軍屍首依舊武裝得刀片一樣鋒利,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割傷,不將神經繃得跟琴弦一般緊很難避開。

【哈啊!】

早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的斬殺,背後是堆積的無頭屍體,前方還有大批尖牙利齒的敵軍在耀武揚威。

……嗯姑且還是解釋下吧,這場戰鬥就發生在店裏水池邊,對陣雙方則是我和鰻魚。

香烤鰻魚是我這家食堂的招牌菜不假,但自顧客那裏收到的好評依然絲毫緩解不了每次準備處理活鰻時,打心底裏冒出來的煩躁和嫌惡。八目鰻因其外貌猙獰的口器似乎還有著“吸血鬼魚”之類的惡名,但像我一樣料理過這玩意的人都知道,相比烹飪前的準備工作它模樣的恐怖根本就不值一提。

首先它長條形的身體就像塗滿了油一樣潤滑,看上去滿當當地擠在水盆裏,真一把抓過去了還真未必能牢牢捏住一條,用“搏鬥”來形容我將它們一條條揪去鯰板上的過程一點都不誇張。仿佛這樣還不夠似的,它們脊背上一直延伸到尾巴的背鰭更有著光看外表無法想象的鋒利,稍有不慎就會被切傷手——這對幹我們這行的人而言可是大忌——所以還不全神貫注避開不行。將一條條八目鰻抓出來,一刀砍掉賣相糟糕的頭讓它安分,再注意著不弄傷手地挖掉內髒攤開腹肉串進竹簽,久而久之這一過程就被我視為艱苦卓絕的“戰爭”了。

【嘿!】

這項工作我都是采購回來就第一個做,時間通常是沒人來的午後一兩個時辰,大概也因此我沒能第一時間察覺有東西降落在店門外的空地。

一個被斬斷的鰻魚頭飛去了意外的方向,順著視線移動我注意到有誰正站在簾子外麵。……似乎還是個幼小的人影,從簾子下麵能見的部分占身體比例來考慮的話。

她沒有立刻進來,而是先立在門中原地展開了漆黑的翅膀,這一瞬間我便明白過來訪客是誰了。

【嘿哎……在不知道的時候翻新過了啊……】

蕾米莉亞·斯卡雷特,那位曾在幻想鄉中引發過兩次異變的紅魔館之主,拿傘頂開門口的簾子緩步走進店內。……或許這些舉動由其他人做出來多少能體現點優雅,但放在這位隻有幼童體型的吸血鬼身上時卻莫名多了幾分做作的滑稽,就連方才在店外的猶豫,讓人聯想到的也隻有用胡須試探洞口寬度看夠不夠鑽進去的小貓而已。【這位客人,本店還未開始營業的說。】雙手使勁抓著條鰻魚,我連轉過頭去招呼的工夫都抽不出來,隻聽見她找了個位置在台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