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銅之色(1 / 3)

“所以,即便你讓人同情,我也絕對不會饒恕你!”於海的同情化為了憤怒,他咆哮道:“而你,居然膽敢糟蹋死者的意誌和身體!”

“死者嗎?”謝紫華怪笑道,“死了,還有被我利用的價值。他們應該感恩戴德!”嘎嘎嘎的譏笑聲回蕩,骨頭摩擦產生刺耳聲音讓人心底發毛。“好了,廢話完了。我送你上路吧!放心,你在我這裏不會感到孤單的。”謝紫華右手遙遙一指,屍骨大軍開始移動,密密麻麻的骷髏大軍朝於海衝去!厲鬼的尖嘯聲,冤魂的淒厲叫聲,惡鬼的咆哮聲等種種聲音化成陣陣音浪,響起了一陣天雷轟鳴。

於海看著無數灰白的骷髏如潮水般襲來,他萬丈神識覆蓋了這一支骷髏大軍,知曉大軍足足有六千多骷髏,其中轉魄境十多位,轉魂境兩百七十多位,剩下的都是對於海造成不了什麼致命威脅的氣境武者。麵對來勢洶洶的亡者軍團,於海沒有動手阻攔,隻是神色呆然地看著它們湧來,根本沒有抵抗的念頭。

“於海!”郝詩詩在其身後驚慌地喊了一聲,疑惑地看著於海。後者神色黯然,在郝詩詩的提醒下,終於清醒了過來,他抬起魚窮劍,指著亡者國度中的謝紫華。此刻,在於海的臉上看不見了悲傷和憤怒的表情,有的隻是深潭般的平靜。

嗡!於海全身顫動一下,旋即湛藍取代了他雙眸的顏色,神秘至極,“法術神通,並無善惡之分。即便是亡者之術,並非不可施展。但是,施術者的心念卻扭曲了神通意誌。”於海淡漠地開口,一股玄妙難明的波動從於海身體傳出,空氣似乎成了海洋,一圈圈的波紋以於海為中心蕩漾散開。

在郝詩詩的感應中,於海的境界消失了,變成了一介凡夫。於海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修煉過一般,身上沒有一絲靈力。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卻讓她生起不可抵禦的念頭。置身於海身上散發出來的波動中,郝詩詩感受到了一種親切感,就像是麵對親人時的感覺。這異樣的違和感莫名地讓她心生驚慌之意,連她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

“可笑至極!是非善惡,這又是誰定下的標準?”謝紫華憤怒地嘶吼,“難道世人所認為的善就是善,惡就是惡?這一切,隻是世人的搬弄是非罷了!強者之路,沒有善惡!”謝紫華難聽的譏笑聲傳來,但是話中之意卻是讓於海沉默了。對於謝紫華的反問,於海竟無言以對。他仔細一想,謝紫華的話雖然十分偏激,但卻不是沒有道理。

“你的問題,我沒有答案。”於海依舊是神色冷漠地說著,“若我一直修煉下去,或許會找到答案,或許不會。但是,無論善也好,惡也罷。你那糟蹋死者執念的做法,根本就是天理不容!”於海麵無表情,目光冷峻,“以於海之名,我詛咒你承受天罰!”於海說完,一絲詛咒之力融入了虛無,沒有任何人察覺。

“可笑!真是可笑!”謝紫華那顆圓滾滾的頭骨仰天,兩排白牙一張一合,“枉你是轉魄境強者,居然說天理不容?武者修煉,本來就是逆天改命之事。你說天理不容,你說詛咒,難道這天還能降下劫雷,滅殺我嗎?”謝紫華嘎嘎地怪笑著,對於海的說教嗤之以鼻。

就在謝紫華說出那不屑之言的時候,沒有人看到西山城郊外,千丈青灰色大殿的上空,雷雲密布,烏雲壓城,空氣冰冷得像沒有溫度的鋼鐵,滾滾雲海沸騰,狂風大作,雷雲咆哮,天雷轟轟。霎時間,天威浩蕩!

烏雲中雷蛇遊竄,黑壓壓的雷雲漸漸聚攏,從半空向著底下的千丈大殿延伸,宛若一隻從天空降下的雷霆號角!下一刻,世界變得蒼白,隻因為號角吹響!轟隆!一道滅世黑雷劈落,天地之間剩下了那一道雷霆,頃刻間風雲變色,咚的一道巨響震耳欲聾,大殿的穹頂被貫穿,滅世之雷長驅直入!

於海神色平靜,望著荒漠灰濛的天空,他隱隱看見了無數雷雲咆哮。隨後,在於海驚愕的目光中,一道黑色的雷霆直接貫穿了虛空,轟隆,那道黑雷僅僅是散溢出一絲氣便讓人有毀天滅地之感,而那毀天滅地的黑雷猛地轟在了謝紫華身上!

咚隆!百丈黑雷落下,如同灌入大地一般,地麵分崩離析,雷蛇蔓延,卷著驚天地泣鬼神的滔天氣勢將方圓千丈的區域轟成了廢墟。

啪!謝紫華頭頂的王冠破裂。半響,他終於從被雷霆劈中的駭然裏回過神來。旋即他放聲大笑,不可一世,“這就是劫雷?可笑,可笑!竟連謝某的一具屍骨都不能滅殺!看來這天,也不過如此!”

確實,謝紫華釋放出來的六千多具屍骨,此時都完好無損地站在一些還可立足的碎石上。“連天都奈何不了我,憑你也妄圖滅殺我?”謝紫華殘忍地笑道,他一揮那隻白骨手臂,亡者大軍嘩啦啦地湧來,淡黃色的屍氣卷起它們的身體,使得它們能夠越過無數的深淵。

“你所承受的天雷之怒,尚不足它的億分之一。”於海眼中有奇異的藍光流轉,深邃得令人發顫,“而那億分之一以外的怒,將由我給你!”於海話音剛落,世界仿佛變成了海洋,但卻沒有水!隻是感受到了海洋的氣息和無盡生命的氣息。空氣憑空消失,萬噸水壓驟降,壓得謝紫華的骨架嘎嘎作響。

“滅殺謝某,就憑你?”謝紫華扛著那萬噸水壓,憤怒地咆哮著,聲音在海洋中化作了道道波紋,甚至有一些氣泡產生。他想指揮那六千亡者進攻,可是發現它們都被定住了身影,它們顫抖著,露出了掙紮,可是卻無法擺脫被束縛的命運。

“就憑我。”於海的藍色短發刹那生長,變成了飄飄長發,長發無風自動,在這片浩淼的海洋中閃耀著藍光。冰龍臂鎧玲瓏剔透,靈光流轉,散發璀璨光芒,滔天氣勢席卷全場。魚窮大劍突然閃現出一道藍光,但很快那道藍光收斂,全部濃縮在了大劍之中。於海仿若一尊戰神,藍芒取代了雙眼的顏色,他冷漠地看著謝紫華,如同仙神看著凡夫。

謝紫華被於海的目光看著,頭皮發麻,內心深處不知道為何滋生了恐懼,那是一種與對方不可抗衡的恐懼!但是,他強烈的自尊心迫使他站在這裏和於海對峙!他瘋狂地大叫一聲,手中的嬰兒頭骨朝於海扔出,那拳頭大小的頭骨頓時化作了一道流光掠向於海。海洋中,頭骨所過,掀起了一陣陣淒厲的尖叫聲,長嘯引起了陣陣異樣波動。虛幻的海洋中,淒厲叫聲的回音全部都刺向於海。謝紫華的這一擊,堪比轉生境強者的一擊!

“生命海洋。”於海平靜地開口,施展出了他除封印術外的最強神通!

霎時間,世界一片寂靜,一切事物的運動都變得無比的緩慢。那驟然來到於海身前一丈遠的頭骨去勢減緩,慢慢地朝於海衝去,不過卻十分的艱難。而於海則是緩緩舉劍,灰白的魚窮大劍沒有一絲光芒,甚至感覺不到它擁有任何靈氣。但就在於海舉起此劍的時候,海洋動了。然後,除了那虛幻的海洋和魚窮大劍之外,其餘的一切都靜止了。

旋即,於海持劍揮落!

轟隆隆隆!荒漠空間之外的西山城郊外都能聽到了這無窮的轟鳴聲,堪比天雷之怒的威能凝聚成了一線,收縮在了於海的海洋與大劍之中。一時之間,風雲變色,狂風肆虐,地麵崩塌。以於海此地為中心,千萬丈內的景象與外界截然不同。那些在邊緣處看到如此異象的武者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心神駭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斬。”巨劍落下,於海身前的頭骨崩潰,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它的存在便湮沒在了世上。隨後大劍的軌跡劃過謝紫華的所在,謝紫華神色驚恐,骷髏頭上的下顎張得裂開,但是他也發不出一絲聲音。隻見他從頭骨開始,一寸一寸地崩潰,化作了飛灰,形神俱滅。最後,那一劍之威降臨在這片空間的大地上,撕開了地麵,而劍之威能也緩緩消散。

咚隆一聲震響,嗡鳴經久不絕。自於海麵前延伸萬丈的地麵,被斬成了兩半。萬丈區域,變成了兩半,大地裂開了一道天險。

在謝紫華消散的地方,一道白蒙蒙的身影懸浮在空中,看不清模樣,隻見他朝於海一拜,隨即化作了點點碎片,消散於天地之間。那六千多具的屍骨此刻全部化作了齏粉,取而代之的是六千多道模糊的身影,他們一一向於海躬身一拜,一個一個地化作了光芒璀璨的碎片。

直至最後,於海眼前的一片區域,那些模糊的身影全部崩潰化作了無數的碎片,折射出了十色光芒,卷起了一道彩色洪流,消散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