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沒有再加佐料,望著他的樣子,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他喊:“再來一份!”然後又把她麵前的飯端過來,又一口口吞下。
她再也吃不下,低低啜泣。
兩人相顧,久久無言,唯有淚千行。
他胸口百折千回。隊長說過,心若磐石,可與天爭命,可他找不到具體能爭的人啊!
“程諾,”好久,他的手伸向她的臉龐,替她抹去淚水,艱難嘶啞地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貪得無厭,過去我怕我們的等待隻是無望的守候,現在我卻自私地想讓你等我,人說世間最美的愛情莫過於將愛人帶離煩惱和災難,而我卻想要你和我共同承擔這份心靈和肉體的煎熬,因為沒有你,我極度迷茫,極度不安,我的人生無法圓滿。我想隻要我活著,我就要去為我們而努力!”他走到她麵前,深深地凝望著她,“程諾,我愛你,從遇到你那一天,我就一直愛著你!”
她的淚流得更凶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他忘情地吻著她的眼淚:“程諾,你能答應等我嗎?”
“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她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不去想以後的事,忘乎所以地回應他的吻……
在墓地做完儀式,他送程諾去機場,吳雪莉突然出現,她對程諾說:“程小姐,你好!”
程諾迷惑地望望她,又看向馮彥鈞。吳雪莉精致的麵孔因為緊張而略略發白,她搶先答道:“我是明誌的好朋友,今天中午為病人做了一個大手術,所以現在才趕來送你,真的很抱歉!”
程諾更加困惑:“明誌?”
“是我!”馮彥鈞緊盯著程諾的眼睛,“我叫李明誌,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真實的姓名!”
吳雪莉忙解釋:“程小姐不會怪明誌吧?他也是身不由己!”
當初馮彥鈞確實有諸多政治因素的考慮,才沒有告訴程諾真實姓名,這時吳雪莉這樣說無異於挑撥離間。他怕程諾誤解,解釋:“吳醫生是我生病時的主治大夫,所以有些往來!”他向前一步,攬住程諾的肩,重重地在她額頭上一吻:“程諾,我愛你,死也愛!”
吳雪莉雖然清楚他心有所屬,但沒想到他如此沒有顧忌地當眾向程諾決絕示愛,登時目瞪口呆。
蘇介冷眼旁觀,嘴角掛著絲嘲笑,這位小醫生實在不了解馮彥鈞的個性,她這樣做隻能使本來屈從於某些無形壓力的馮彥鈞反而更加義無反顧。
程諾此時想到的更多的是別離之苦,兩岸沒有軍人通婚先例,兩人的未來其實真的很迷茫,她說:“大鈞,如果遇到好女孩,我不會怪你,我會衷心祝福你!”
“你怎麼突然要說這樣的話?”他瞳仁漆黑,注視著她,“我們不是說好了你等我嘛,你要反悔嗎?”
她也不想啊,這次來台,她受到台方多次刁難,最後還是蘇介通過關係找了國民軍某個當權人物,她才能踏上台島。他原來提出分手,其實也是她現在所想。“大鈞,人生短暫,你要記得啊,我們都不要委屈了自己!”
不覺中,淚水盈滿他雙目,他努力克製著不讓它流下來,笑著說:“程諾,心若磐石,可以與天爭命,我們都要加油啊!”
程諾怔立半晌,凝望著他,眼中淚花閃爍……
機場安檢就要結束了,蘇介催促:“小諾,我們走吧!”
此後一別,相見不知何期,她慘笑:“大鈞,你保重!”
他的手溫柔地掠過擋在她額頭上的發絲:“嗯,你也是!”
她回頭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融入人流中,漸漸不見了背影。
他仰望星空,直至飛機消失良久,才轉身向自己的停車處走去。
吳雪莉追過來,眼中很受傷:“明誌,剛才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那真對不起!”
他不想和她糾纏,冷漠地拒人於千裏之外:“吳醫生,謝謝你今天來送我女朋友!”然後,他發動引擎。
她抓住車窗的玻璃:“明誌,我們談談好嗎?”
他不想和她以後再有什麼往來:“有什麼好談的?我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
“不是這個問題,我隻想客觀地來討論一下你和程小姐的關係!”她急於表達自己觀點,“兩岸政治相隔,你們之間真的有未來嗎?”
就算是事實又如何?他一定要爭取,哪怕為此付出一生的代價!
她痛心疾首:“這樣會毀了你的一生,你有這麼光明明朗的政治前途,為什麼要放棄?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除了愛情,難道你沒有一點人生追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