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風輕柔。皎白的月光在通明的揚州燈火前黯然失色。
揚州城的夜市開始得很早。華燈初掌,一家家酒樓,勾欄,賭坊,戲院便早早的開門,等待新賓熟客的光臨。小商販們也熟絡的擺上各自的貨物,小吃,玩具,雜耍,把戲,眨眼便布滿了南北,東西大街。各地來的遊人客商紛紛走出客棧,融入人流,感受天下聞名的揚州夜市。
“富揚州,夜**”,夜晚的揚州城是富人們的天堂。
“揚州夜,耗子現”,夜晚的揚州也是小耗子們的競技場。
“誰偷了我的錢”某個長相富態的外地商客一聲慘叫,引來周圍的人一陣白眼。
一個衣著華麗,儀表倜儻的富家公子哥,正準備為身旁的女伴買件小禮物討歡心。一摸錢袋,俊臉馬上變得鐵青,“該死的耗子,別讓公子我逮到。
某人被踩到腳後跟,想到人流擁擠,別人無心之失,這很正常也就沒管。可不多時,又被踩了一腳,心想運氣不好,也沒計較。可身後這人像故意跟他作對似的,又一連踩了幾腳也沒說聲抱歉。
“侄可忍,叔不可忍”,回頭罵了一句,“你找死啊”。卻沒發現,一隻手從胸前拂過,懷中的錢袋已不翼而飛。
而身後的人被莫名其妙的罵了,怎肯罷休。於是,又是一番龍爭虎鬥。
罪魁禍首——一個半大少年正躲在一旁偷笑。
某人感覺有人扯他衣服,轉過身去,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手持一枚銅錢遞過來,“叔叔,你的錢掉了”。
這人愣了一下,用手揉揉少年的頭,隨即故作大方的說:“送給你了”。
“謝謝叔叔”,少年轉身跑開。看著少年“歡快”的背影,某人心中甚是欣慰。卻看不見轉過去的少年,掂了掂手中的錢袋(請注意:是錢袋,不是銅錢),嘴角彎起一弧滿意的笑容。
這些都是小耗子們精彩絕倫的表演。
但是,小耗子們也不是每次都能順利得手,要是遇到警覺性高的,被當場抓到,起碼一頓胖揍,甚至被失手打死也不是沒有的事。而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拚來的錢大部分都流進了各自老大的口袋,小耗子們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可見,風光的背後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心酸。
夏天和痕縱在揚州城的耗子中也算小有名氣。
用痕縱的話來說就是:“小天啊,做耗子做到我們這級別,也算光宗耀祖了吧”。要是他祖宗聽到了,估計會恨不得跳出來掐死這個不孝子孫。
說這話時,他正靠著大樹,學著他老大“刀疤”的樣子,用大碗喝著偷來西湖龍井,不時的呷呷嘴。仿佛已經品出一種叫做高雅與文化的東西。
十四歲的臉雖然稚氣未脫,但一對濃眉確已霸氣初顯,略顯黝黑的臉龐,已現棱角,再加上強壯的身材,見到的人無不讚上一聲,“小壯士”。
同是十四歲,夏天要比痕縱高一寸,看起來也瘦弱一些,修長的身材,閃爍光芒的星目,白皙的臉上,總是溫和的淺笑著。穿著一身月白長衫,雖然是順來的,卻也一副謙謙佳公子賣相。也難怪被痕縱調笑為“小白臉”,對此他也隻是淺笑回之。
夏天和痕縱是跟著城南“刀疤”混的。“刀疤”手下也有兩百來號人,其中十六歲以下的小耗子有六七十人。小耗子們賺錢的手段主要有三種,一:偷,偷也是來錢最快的手段;二騙:裝可憐,騙取同情是最常見的;三:給幫裏打掃,端茶送水。而他們辛苦賺來的錢大部分都用來交納每個月的供錢。
夏天和痕縱因為手腳麻利,頭腦機靈,所以深得“刀疤”賞識,在這一代耗子中算是領軍人物。辛苦四年,也有一筆小存款。
痕縱的的想法是用這筆錢去春風樓瀟灑。幫裏弟兄都說“一夜春風消百愁”,雖然他好像沒什麼煩心事,但看到幫裏弟兄談到春風樓都是一臉向往的樣子,心中難免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樂園,想去見識一番。當然,他也隻能想想而已,因為錢在夏天手裏。。。
夏天則準備用這些錢去打造兩把稱手的兵器。他想過了,等過了十六歲他們就要參加幫派戰鬥了,雖然現在也經常跟其他區域的小耗子因為爭奪肥羊發生矛盾,打架早已是家常便飯。可是那些都隻是小打小鬧,頂多也就打個鼻青臉腫,不好意思出門見人。在家躲兩天,等臉上的傷好了,出門又是一條能吹得響當當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