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刀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絕對是寶公子當時真實的心理活動。
當然他還可以前栽,撲倒在侯爺懷裏,血嘩啦啦流了侯爺一身,那這謝幕就再完美不過。
可惜的是這一幕沒有發生。
那枚和侯爺一樣好看的彎刀劃上他頸,的確精準無誤找到了他動脈,可最終卻隻劃破了他皮肉。
有程咬金半路殺到。
李延李少卿在頂頂關鍵時出現,因為手裏沒暗器,隔老遠就一把將銀袋砸了過來。
這廝武功稀疏平常,銀袋生風,幾乎把阮寶玉後頸砸個窟窿,可也總算在最後關頭把彎刀震開。
帛錦微愣了下神,這一刻功夫李延已經插到他們中間,扯高嗓子喊人:“來人哪!人犯死了!”
牢房裏立刻呼啦啦圍來獄卒一片。
而李延此刻是毫不猶豫站在阮寶玉這邊,一張臉冷著對牢帛錦,道:“屬下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還有勞侯爺解釋!”
武功的確是稀疏平常,可這廝對阮寶玉,卻絕對是赤誠一片。
“人犯方才自盡,侯爺正在責問我看管不嚴!”
過了一會阮寶玉吸氣,一手捂住傷口,大聲回他。
“沈落是自盡的?自己把自己脖子扭斷?”
一天之後在皇宮內殿,當今聖上這樣向帛錦發問。
帛錦垂頭,脊背刺疼,冷汗一層又一層湧了上來,已經幾乎看不清眼前一切,於是很潦草地答了聲:“是”。
“當時誰在現場?這案子是阮少卿負責,是不是他?”
“不是。皇上其實知道,沈落之死和他一點幹係也無。”
聖上聞言沉默,低下頭去,看著帛錦:“阮寶玉把這案子查了個徹底,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你難道不想他死?”
“想。”
“那你還為他開脫?”
帛錦的頭就垂得更低,脊背銳痛難當,可仍立得筆直。
聖上的笑於是又玩味了起來:“你是想他死,可是推搪陷害,這種事你還是不屑做,對不對?”
說完他便伸手,在帛錦右腰眼又是重重一拍。
帛錦仍是垂頭,沒有太大反應,可聖上收手,五指卻是有了猩紅顏色。
聖上又笑,伸舌頭舔了舔那滋味,道:“那夜去的人果然是你,你是不想沈落被抓,泄露你無根的秘密?還是想自己先找到他,親手將他結束?”
“兩者都有。”
“很好,敢作敢當有所不為,你風骨猶在,做叔叔的也很欣慰。”聖上撫了撫掌,緊接著話風一轉,又將手擱上他腰,在傷口使力一個廝磨:“隻是你武藝好似大退,當年長劍一舉莫敢不從的親王少帥,竟被幾個埋伏的官兵撂倒,居然還落了傷。”
帛錦在這時搖晃,終於熬撐不住,一個趔趄單膝跪地。
倒不是腰間劍傷,推倒他的是脊背上那刺骨的陰疼,仿佛有千萬根綿長的針正從那裏穿出,帶著利爪,勾著他四肢百骸每一個能及之處。
“很難受是嗎,是不是因為我賞你的紫燭最近不夠用,所以你武藝大退形神潦倒,到這殿裏來,連立也立不穩了?”一旁聖上輕聲,可語調卻無盡惡毒。
帛錦不語,伏在原地喘息,頭漸漸貼近地麵,冷汗一層層湧上來,將他身周地麵悉數打濕。
聖上那笑就益加玩味,慢慢附身上來,呼吸漸粗,頂上了他,道:“我聽說男人後庭隻比女人更加銷魂,隻是還沒試過。不如你求我試試,求的好了,我便賞你紫燭。”
地上帛錦激顫了下,人似上了機簧,往前死命一衝,等氣息稍稍平順,這才啞聲:“我不求你,絕對不會。”
這一聲黯啞但卻決絕,他的驕傲,的確是還沒有完全被碾碎。
聖上於是攤開了手:“不願意那就不玩,無妨。”
說完又一步步走近,俯低看他:“你是真的真的很可憐,看在叔侄情分,我就賞你十根紫燭吧。”
帛錦垂頭,仍是冷汗層出不能直身,可卻許久沒有伸手去碰那十根紫燭。
“不承認你可憐是嗎?沒錯,你是生得俊朗無匹天縱英才,可是你想想,這天下地下,可有人真心對你,對你一腔赤忱生死不計?!沒有……過去沒有,今後……則更不會有!”
聖上長笑,將這句刺骨的話冷生生扔下,立時拂袖而去。
侯府。
阮寶玉立在門口,半隻身子趴在門板,不依不饒地扣著門環:“喂,給我開門,我有公事稟報。別告訴我侯爺不在家,侯爺的轎子一個時辰前從宮裏回來,走的角門,我都瞧見了。”
大門出乎意料地應聲而開,寶公子靠門靠得太過嚴實,一頭栽進去,栽到了半點也不好看的管家懷裏,臉色頓時烏壓壓黑成一片。
一旁管家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將手一比:“我家侯爺說了,少卿若是想死,他在內房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