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麵沉如水的柳飄嘴角也是不自禁的一陣抽搐。
小寶見他娘不搭理他,眼睛骨碌碌一轉,立刻改抱住柳飄的大腿,“柳飄叔叔,你替我向我娘求求情吧!當初可是你強行將我帶走的,你可不能不負責啊!”
柳飄,“……”不愧為王爺的兒子,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就是天生的。
鳳凰,“……”我的棍子呢!
寢宮外頭雞飛狗跳的鬧了半天,皇北天這才沉著臉從裏麵走了出來,因為他的臉色實在很不好看,連向來活潑的小寶都沒敢再吱聲了。一家三口沒有出宮,而是在小太監的帶領下於一處偏殿暫作休息。
鳳凰好說歹說的將兒子打發了出去,這才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皇北天不語,隻是抓著她的手覆住自己的臉。
“是父皇要你留下來麼?”鳳凰猜測道。若不是因為這個,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會讓皇北天露出這樣猶豫的表情。
皇北天頓了一下,默默開口,“父皇說我可以不繼承皇位,而且他還可以封我一個逍遙王,讓我們一家子從此以後都能自由的行走於天地。”
“再這之前肯定有一個前提條件的吧?”鳳凰並沒有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驚喜砸暈腦袋,立刻反問道。
皇北天點了點頭,“他要我將華邵這五年來的所有失地都收複回來。”
鳳凰聞言眉頭一皺,“所有?包括南豐?”這幾年南豐的國力大漲,若要將它也一起收複,那可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
“這倒不需要,”皇北天搖頭道,“我已經跟父皇說了,南豐和華邵本是盟國,當初也是華邵做事不地道,這才造成如今南豐和華邵死磕的局麵,如此說來也是華邵咎由自取。因而我此行隻需將原本屬於華邵的,以及當初談好的劃分給華邵的景慕土地收複就可以了。”
如此倒費不了多長的時間。
鳳凰想了想又問,“那你和父皇談好由誰來繼承皇位了麼?”這一日不徹底定下來,她這心中一日就沒個安定。
皇北天唔了一聲,抓著鳳凰的手,於她手心寫下了一個字。
鳳凰見了麵上露出顯而易見的詫異來,“是他?”
皇北天不欲多提,隻微頷了一下首,隨後他轉移話題道,“我此去少則三五月,多則一年半載,行軍途中不方便帶你們母子,我想你也不喜歡住在皇宮或者戰王府裏頭,所以你和小寶暫時就回驀然閣總部住著吧,平日裏隻需讓小寶多進宮來瞧瞧父皇就可以了。”
這五年來鳳凰從來都沒有和皇北天分開過,聞言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舍,但她也知道,行軍作戰是不能帶妻兒的,容易動搖軍心,畢竟若是人人都將妻兒帶著,這仗還怎麼打?
“乖,時間過得很快的,快別愁眉苦臉的了,”皇北天湊臉過來吻著他皺起的眉眼,柔聲哄道,“你也不想我打仗途中回憶你的時候全部都是張老婆婆的苦瓜臉吧?”
鳳凰聞言噗嗤一笑,嗔他一眼,“又胡說八道,你才老婆婆呢!”
是夜,清冷了整整五年之久的華邵皇宮終於迎來了暌違已久的熱鬧,因著這喧鬧,那離別的愁思似乎都被衝淡了不少。
翌日,醉酒醒來的鳳凰發現身旁已空無一人,心中正暗自傷感,門卻忽地被“吱呀”一聲推了開來。
“娘親是不是在哭鼻子了?”小寶笑嘻嘻的走了進來,看了鳳凰一眼後,伸出兩條圓滾滾的胳膊來,“不哭不哭哦,小寶會陪著你的,來抱抱。”
滿腹傷感頓時煙消雲散,鳳凰噗嗤一笑,伸手過去擰了兒子的小肥臉一把,笑罵道,“真不知道你這油嘴滑舌的毛病是跟誰學的。”
小寶搖頭晃腦道,“反正不是和您學的!”
鳳凰瞪他一眼,從床上下來,卻沒有立即洗漱,而是走到窗邊,將那鏤花的木窗給一把推了開來,飛翹的簷角擋住了她想要向遠處眺望的視線,卻擋住她隨著那個人飛離的心。
她知道來年等那人凱旋而歸後,將再不會有廟堂紛爭來打擾他們,他們終於可以真正自由的攜手踏遍千山萬水。彼時天下再無戰王,再無戰王妃,有的隻是一對好似神仙眷侶的逍遙夫妻。
屆時,除了死別,他們將再無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