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天牢。
此處本就是防守最為嚴密之處,凡入此牢者均為謀逆大罪,預備著要抄家滅門的。如今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個個凶神惡煞殺氣騰騰,隻緣玄字號中正關押一人,當今皇上胞弟,七王季永延。
一身獄卒打扮混入天牢的易寧正借巡視之機靜靜站在牢門外,透過門上那條連手也伸不過的縫隙向裏瞧去。永延竟全無大禍臨頭的驚懼惶恐,隻是默不作聲地低頭把玩著什麼,細看時才知是塊白玉扇墜——不是早被衛笱的蠻橫妻子拿走了麼?
易寧一時失神,不慎碰響鐵門,叩的一聲雖極輕微,卻仍驚動了永延。
“誰?”永延頭也不抬,隻顧迅速將玉墜收好。易寧一怔,淡淡應道:“是我。”隨即撬鎖開門,閃身進去,也不理會永延滿眼驚詫喜悅之色,隻冷冷盯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冷冰冰地道:“跟我走。”
永延換上他帶來的獄卒服飾,兩人憊夜潛出天牢,一路往南行去。
直出了城到郊外時,兩人才放緩速度。這次劫獄出乎意料地順利,也無官兵追趕。隻是一路上易寧再沒說過半個字,永延跟在他身後微微蹙眉,暗自不安。見已走到一塊空地,遠望去四下無人,這才低喚了聲易寧。
易寧居然就站住了,不回身,也不說話。
永延等了一陣,見他始終不言不動,索性上前伸手去攬。忽然一道寒光閃過,低頭看時竟是一柄利劍斜插於地,兀自搖晃顫動不已。他一怔抬頭,正對上易寧冷冽殺意的眼——
“拔劍。”易寧的聲音平平淡淡。
永延愣住,半晌才低低笑了一聲,極盡苦澀:“非如此了結不可麼?”易寧不答,隻緩緩拔出腰間長劍。
兩人對視。往日那點耳鬢廝磨曖昧溫存全都成了灰燼,被風一吹便散得沒了蹤影,隻餘一份慟絕一份無望。
永延忽然笑了,些許譏誚些許自嘲,然後靜靜俯下身去拔出長劍,動作間全無防備,即使隨便出手也可立取他性命。易寧心中不覺一痛。
隻是自己話已出口——永不相見。
再見時,便隻能生死相搏。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永延已持劍肅立,眼中溫柔勝水的笑意卻不曾淡去半分。
“請動手。”他說得平淡,卻決絕一如易寧說出那句永不相見。
那一刻,彼此都傷,也彼此都痛徹心扉。
永延也不認真出手,隻一味閃讓,易寧卻是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劍影如山下竟無半分喘息之機。永延見他下一劍當胸刺來,忽然淡淡一笑,將劍隨手拋開,闔上了眼。
那一瞬萬籟俱寂,連風也凝住。
下一刻,永延隻覺左臂被刺入的銳痛,隨即頸側一涼。
他詫異睜眼,正對上易寧明澈如水的一雙眸,雲淡風清。
易寧收劍,劍身白亮如秋練,不沾一絲血色,然後緩緩舉起左手,指間一縷發絲,隻一鬆,便隨風散去。永延茫然呆望。易寧淡淡道:“我約了謝靈武在前麵農莊彙合,還不快些著。”說罷轉過身去,忽然又問道:“你臂上的傷可撐得住?”
“你說呢?”耳邊溫柔呢喃響起時,身體已被欣喜若狂的永延一把攬入懷中。□□難耐的暖意自脊背直攀上脖頸,又一點點向胸口蔓延而去……易寧微微側了側臉,歎一聲,卻也不想掙脫,隻無可奈何地說了聲;“快些走罷。”
早已租下的簡陋農舍中,一燈如豆,卻映出滿室旖旎春光。
全然不知如何進得屋來,不知是誰燃起燈火。唇齒相依間漸漸熾熱的欲望,沉重而急促的喘息。易寧隻覺一切恍若夢中,依稀想起高台上仰望去的滿天星光,轉眼間永延的容顏已滿滿占據了視線直要溢出一般。
唇被霸道地掠奪,衣衫也已悉數褪去。永延的手覆上自己腰際,掌心熱得發燙,一點一點摩挲上去,於是停留在胸口挑逗揉弄,身體不自覺地彈動卻引來更為激烈的一吻——心在瞬間被卷入火熱的欲望瘋狂的渴求。
□□的火熱緊密相貼,彼此的欲望早就袒露在對方眼前。永延忽地坐起身看著易寧,淡淡一笑。易寧不自覺間仰起頭,越發顯出細長勻稱的曲線,永延又俯下身去輕咬住脖頸,自下頷開始舔舐,一分一寸。一直來到胸前流連。舌尖輕點著突出,享受地感覺到易寧的顫動,一手攬住腰,另一手已悄無聲息地潛了下去。
身後被永延細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探入,易寧屏住呼吸,忽然想起了前次撕裂般的疼痛,身體微微繃緊。於是永延的唇又回到耳畔,輕輕咬噬著耳垂呢喃問道:“很痛麼?”不等回答卻又輕輕苦笑道:“我實在是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