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 第 星
黎 一 辰
明 幕 下
前 約
雙 定
子
Ⅻ
「下雨了。」在大地隆起,與天空交界的一縫山穀狹口處,一道低沉但卻飽含力量的聲音沉吟道,「你有帶傘嗎?鳴。」
「沒有,但我帶了你的午餐。」在對話中,被稱為鳴的青年把一個果籃放在了石頭上,他就坐在雨裏,身上的教袍淋漓。
雨下的不大也不小,但卻將空氣清洗得無比清新。山穀的四周到處都響徹著劈啪劈啪的雨點聲,就連鳴的腳邊也不例外。
此處,是位於帕爾高原正西方的一處出河口。這裏有汩汩作響的小溪,還有夾帶著泥土滾落的山洪,雨水混合著大自然的洗禮將一切都衝刷殆盡。在西林,大部分生命的生存,都得依仗隻在夏季才光臨地獄的雨水。若是錯過雨季,後果不堪設想。
「嗬嗬嗬,還記得你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嗎?十天,還是半個月?我挺想你的。」這時,低啞聲線的主人咳嗽兩聲說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粗糙,即便經過雨水的洗滌傳遞,鳴聽進耳裏依然十分刺耳:「準確來說,是三個月,神父大人。」
留一頭純黑碎發的青年小聲低吟道。他任由水滴侵蝕他的臉頰無動於衷,一身別致氣派的風衣也在雨裏成為了一團廢紙。
「這次來看您,也是違背主教意願的私自行動,還請恕我不能久留。」鳴坐在雨中雙手緊握,仿佛看見了什麼慘狀似得。
「是嗎?原來我在這裏已經呆了這麼久啊?時間還真快啊……」在鳴對麵,一個男人抬起頭和他道別,「還勞煩你,記得替我向蒂亞問聲好,告訴她我在這裏過得很愉快。起碼在站崗期間,我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就能洗澡,這在別處客做不到。」
眼眸中躍動著微弱火焰的男人,自然就是鳴口中的神父。鳴注視著他的臉,從他眼角的皺紋還有憔悴的表情中判斷他有多麼虛弱:「我會的,蒂亞她也很想見您。等您能擺脫掉這些鎖鏈,我一定帶她來為您鬆綁。」青年握緊拳頭,目光流露不甘。
為什麼不甘呢?因為他所敬愛的神父被囚禁於此飽受折磨,而身為他的弟子——自己卻沒有任何方法將他解救,甚至連探望他都得偷偷摸摸地進行,不然若被祈法教堂的人給發現,藍的罪行又會加重幾分,這不是鳴樂意見到的,他隻想來看看他。
「藍,請一定要堅持到那個時候。」終於,鳴隱忍了好久的話被鬆拳釋放,「我們信教眾,如今不能再失去任何同胞。」
「……」被稱為藍的中年人闔上眼,他滿臉的胡子拉碴,想必很久沒有剃過,一頭人如其名的藍色短發也亂得像個豬窩。
「我知道的,我還遠遠不會被區區懲罰給擊倒,我追尋著自己的正義。」藍重新睜開了眼,濃密的胡須下裂開一條嘴縫。
「鳴,你還是少擔些遠構不成吾等威脅的心吧。能成為塵埃教堂的一份子,你我都明白彼此的承受底限,還是說你有新的消息要告訴我?那就說吧。」藍滿足地舔舐著流經他麵龐的雨水,在這場雨之前他滴水未進,這也是他說起話幹巴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