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裝飾,沒有花紋,柔軟的外表帶著一點點古樸的粗粗的纖維,平凡的如同一個老fù人的織品。
但創造者卻似乎非常滿意地輕輕拍了拍這件看上去簡樸的造物,再將自己的麵孔隱藏在那兜帽的yīn影之中……
然後,那蒼白修長的十指優雅的滑動了幾下,最終在胸前合攏成為一個奇妙的手勢,於是無數淡金sè的符文在指尖流謝成帶,纏繞成為無數細微的光環,所有光環的中心,那個金sè的符文閃耀之時,整個空間便開始了一輪顫抖,黑sè的細碎線條在空氣中勾勒出寬闊的形狀,拉扯出光潔,巨大而閃爍著無數漣漪的平麵。
千百裏的距離,在這平麵的漣漪之中被化為無形……當那連通著兩個世界般的空間的罅隙帶來的些許眩暈慢慢逝去,天空中太陽西傾的光輝,便照亮了那座巨大的,巍峨的,連綿出數十裏的城……
康斯坦丁隱藏在兜帽yīn影下地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風輕柔。
拋卻了那濃厚的黑雲慘霧,原本封鎖住天空的彤雲,此時已經散布成了無數各異的雲朵,幾乎將天宇遮蔽大半,然而金sè的陽光卻從那寬闊的罅隙之間,灑下層層的光影,如同傳說中天國之門的階梯。
陽光之中,地坪之上,視線的盡頭,匍匐著海頓,這座大陸的第一雄城。
她似乎並沒有產生太多的變更,放眼望去,仍舊是仍舊充滿著壓迫一般威懾力的,那高大的城牆,卻並無想象中掛滿了城牆的無數人身與屍骨,仍舊是可以並行十數輛馬車的,城外寬闊的官道,被微風吹起些許的黃沙,也並非無數枯骨半露在砂粒之外,鋪滿漆黑的穀地。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之中,這裏應該已經是一片荒蕪。植物應給已經成了腐土yīn溝裏的淤泥曬幹後的腐土,枝葉茂盛的樹木也應該化作枯瘦古怪的妖物,數百年來無數人類營造的文明都會枯死**,隻剩幾所建築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即使在萬裏無雲的天空之下,陽光也不會映照進這個最深的亡靈的淵麵,這裏應該是死亡的第二個家園,人間的魔域之城。
然而現在,視線的遠端,卻隻是海頓,或者說,應該是大多數人記憶之中的那一座城。
沒有黑暗,沒有死亡……昏黃的陽光透過深邃的城門通道,勉強映照出城內的寬闊平整的道路,留下更大的城牆yīn影在遠處。在更遠的地方,陽光重新照耀,但那很快就為一種奇妙的雲霧收攝成為並不耀眼的柔和,人們忙碌地進出,彙聚成為三三兩兩的群落……仿佛持續了數年的戰亂從來不曾發生,仿佛這裏幾百萬的居民,從來不曾被烈火與異界的惡魔蹂躪,仿佛那成千上萬消逝的靈魂,從來不曾被神祗所吞噬,與犧牲。
這裏甚至沒有想象之中的戰鬥,沒有一切的防衛,即使是千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與異界的猛獸接近了它的jǐng戒的界域,越過了它寬闊的城河,走進了它深邃的城門。行進於他內部繁華的街區之上。
沒有jǐng戒,沒有箭矢,沒有魔法,沒有想象之中一切能夠表達敵意的東西,甚至連jǐng戒與盤問都不曾存在,這繁華的城市,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看來我們的奈落陛下,還真是好客……”
坐在一匹魅影駒上,慢慢踱過城門的術士輕輕點頭,隻是聲音之中帶著幾分的尖銳……這是預計好的一記重拳,擊打到了空處的鬱悶,而路邊上那讓開了通路,卻不願離去的喧嘩的人流投過來的目光,似乎便是某種最為熾烈的嘲諷的味道。
他知道這場景發生的原因,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決定,如果自己與奈落的立場對調,他也會這樣做——在神祗的麵前,無論是軍隊還是城市,都不過是些毫無意義的阻礙,就像是薄紙裱糊的牆壁。
但此時糾結於此,已經毫無意義。
術士的麵前,此刻卻仍舊是修特龍大道,帝國權力的聚集地,路麵上班駁的石紋依稀還能看到往rì的顏sè,那上麵曾留下無數偉人的足跡,帝國的曆史就如這條大道一般延伸開去,大道兩旁的建築仍舊是那些充斥著古老與曆史的傑作,高大的樓宇莊嚴而肅穆,每麵牆壁幾乎都雕刻著塑像。沒有低於四層的建築組成的街道森然而安詳,遠遠望去,那些粗大的立柱與花崗岩浮雕都在向人們宣泄著首都的氣魄。讓康斯坦丁心中無限感慨。
自己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
緊迫的jīng神之中,腦海裏卻忽然又回想起這個問題,那個第一次麵對著這街巷的時刻,那簡單的問題……康斯坦丁的嘴角的笑容依舊變得有些苦澀,他現在擁有的已經不再是一次簡單的重生的機會,也擁有了力量,擁有了能力,擁有了美人的青睞……然而此刻,心中所想,卻已經大不相同。
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月的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