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校長司機的生日願望(3)(2 / 3)

消息送出去後,我渾身燒起來,光著身子站在窗口前盯著這個龐大的不夜城。車流的尾燈串成了一條長龍,高樓大廈裏幻滅的霓虹燈綿延不絕,不知道城市的盡頭在哪裏。我看得暈頭轉向,想把胸膛割開,讓心肺肝膽透透氣。

孟晨羽可是我們村子的驕傲呀!培養過兩個省文科狀元呀,提起她來,誰不讚歎呢!

可孟晨羽沒再回我消息。我手中的手機,長時間地用靜默來對抗我的焦灼。

我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麼藥,實在忍不住,試打她手機。她手機的音樂聲設置的是一首《月亮之上》:誰在呼喚,情深意長,讓我的渴望,像白雲在飄蕩,東邊牧馬,西邊放羊,一摞(la)摞(la)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音樂聲一遍又一遍回蕩,那鳳凰涅磐般空靈的絕唱令人窒息。

孟晨羽不接聽電話。我忍不住怨憤起來:什麼意思?

我一直對她充滿感情,這種情感包含了一個成長中的男人對一個成熟女人的所有喜歡。可現在她以靜製動,表達對我的不滿。她有這個涵養,也有這個水平。她在超凡脫俗的教書育人之中,早通透了幾千年來的中國權力文化。我沉不住氣,給她發了個消息:“我實在沒想到你會這樣,天神與妓女,居然是一線之隔。”發完消息後我想,如果這個消息她不回,我就跟她徹底撕破臉麵。幸好,這次她很快回電話過來。

“小元,盤裏的內容,如果你一不小心泄露出去,我跳江自殺也不會安生。”這次她的聲音跟往日一樣柔和,像條隨意流淌的清流。

我說你為什麼那樣做?你至於那樣做?

“你想要什麼,錢?多少?”孟晨羽不回答我的問題,談起條件來。

孟晨羽繼續說:“小元,有些事情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不可能理解,但發生了,自有它合理的一麵。一個小小的曆史事件往往會讓很多人傾家蕩產妻離子散,這是不是某一個人的問題,我們常人根本不可能抗衡。過幾天,我和華嘵龍要結婚,發生關係也是十分正常的,而且,我倆最終不是沒發生嘛……”

那個男人果然是華曉龍!還要結婚!

我掐了電話。

就為一個教師這樣的爛工作,女人有必要這麼做嗎?權力真逼迫一個女教師不顧一切羞恥嗎?我狠狠地瞪著那張亮晶晶的光盤。上麵有淡淡的劃痕,映出我的頭像,十分神秘,像我又不是我。翻過來,那條作為商標的鯉魚正得意地跳著,我感覺到,人就像這個飛躍的鯉魚,能否越過一個坎,往往是那麼一瞬間的決定。

腦袋仿佛灌鉛樣沉重,空洞的身子無法按意誌保持平衡,我像一條底座掏空的建築樣開始傾斜。遠處豐盈的燈火和稀稀拉拉的車鳴聲象風一樣消逝了,幾許星火在眼前乍現,接下來,刺骨的疼痛之後,漫無邊際的黑暗吞噬了我,惟有黑暗。這黑暗讓我恐慌,我掙紮著想逃脫出來,卻無能為力。在痛苦的掙紮中,我漸漸看清了眼前的景物:我倒在窗邊的書桌腳下!我扶著書桌站起來,往外一看,大吃一驚,亮花花的城市什麼時候蔓延著一片血色呢?接著,我看到一滴熱乎乎的東西從眼角滑到嘴角,滲進了口中。我用舌頭一卷,滿嘴的腥氣。那熱乎乎地東西開始象條小蛇樣從嘴角往脖子裏蹭,我伸手一摸,手掌裏一大片殷紅!我照鏡子,發現額頭磕破了一條三四厘米長的口子,粘稠濃厚的血塊就從那裏冒出。

我摔倒了,昏迷了,而且昏迷了一夜!最讓我吃驚的是,手中那張光盤,在我摔倒的那一刻,垂直落到地麵上,而我的胳膊肘正好壓在光盤垂直麵上,光盤頓時碎成了無數晶亮的小片,像沙灘上的貝殼,在外麵光亮的折射下,發出晶瑩的光澤。我搖著頭想想這樣也好,省得我看著惡心。

林校長的心

林校長打來電話,問我有沒有時間,送他到天台溫泉洗浴中心去開一個會。

要是在以往,他會四五個字把事情交代清楚,“到××來”,可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再是我的領導,隻是一個跟我曾有過上下級關係的老鄉,向我借單位的車,還要我送,說話當然要委婉客氣些。過去林校長出去,還讓我帶上不少現金。他給了我一張卡,那裏有專門的活動經費。我每次至少帶夠十萬。他們一圈麻將下來,動不動輸個七萬八萬。林校長喜歡打麻將,可手氣不好,尤其是遇到比他高的領導。當然我也懂得,這是在曲線救國,跟領導套近關係,以爭取更大的支持。

他這幾年當外國語校長,掙了不少錢,買輛自己喜歡的車應該綽綽有餘,可過去用不著買,現在到了另一個單位當副手,卻不好大張旗鼓地買,其他副手都沒有啊。人就是這樣,隻要活在社會中,總有很多事不能隨心所欲。

我本來想拒絕,額頭上傷痕還在,掛著已經變成紫黑的紙巾呢,可想到孟晨羽和林校長的關係,我突然覺得該去見見林校長。畢竟有一段時間,我以為孟晨羽是林校長的女人呢。

林校長坐到他過去的寶座後拍了拍我肩膀說:“小元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額頭上這塊傷痕怎麼回事?心神不定的,是不是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