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姐和芳野先生結婚的前一天。
單手舉著木質的海星,輕柔的摸索著上麵刻刀的痕跡,淩夢飛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你很迷茫。”
子荻這麼作出判斷。
“或者說,其實你對婚禮抱持著某種恐懼,因為你的母親。”
“或許吧。”
用手遮住自己的臉,淩夢飛隻是無奈的歎氣。
對婚禮抱持著某種恐懼,麼?
大概,就是這樣沒錯了。
不過,實在太快了。
“十八年的時間,我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十八歲了。”
媽媽,是十三年前去世的。
原來,已經那麼久了啊。
淩夢飛有些自嘲的笑著搖頭,這樣的感歎,多少有些無力。
無力,因為心中懷著期待。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卻總會在心裏渴求著它能夠為自己停留。
“這麼說起來,不久之前收到了浦飯的明信片,上個月她和雪村,在荷蘭舉行了一個隻有朋友們出席的婚禮。”
“那兩個家夥竟然不邀請我去參加婚禮,要知道幫她們拿到荷蘭國籍的可是我啊。”
“或許是覺得如果你去了婚禮會變得一團糟吧。”
子荻笑著。
“而且,夢飛你明天要穿什麼去參加婚禮?”
“穿製服去就可以了吧?”
“不行,我覺得應該把你打扮得醜一點,否則會很麻煩的。”
“為什麼啊?”
哪有那麼一回事。
就算自己喜歡製造麻煩也應該和穿著無關吧?
“因為你穿什麼都比新娘漂亮,所以很麻煩。”
“嗚,這個——”
“我是說真的。”
淩夢飛默然。
默然,並不隻是因為子荻的話語。
結婚?
原本,這樣的詞語陌生得好像從來不曾見過,遙遠得好像隻會出現在夢中的故事。
雖然之前在文月樂園有過好像是婚禮的事情,不過那隻是玩笑而已。
可是,現在,它如此突然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自己的眼前。
那天晚上淩夢飛做了一個夢。
夢中穿著禮服的自己和穿著一名婚紗的女孩站在一起,莫名其妙的證婚人正站在教堂的聖像下宣讀著禱言,龐大得人群將自己和身邊的女孩圍繞,祝福的聲音此起彼伏,而自己的手中,是已經被握得滾燙的戒指——
“爸爸。”
忽然聽到了這樣的呼喊。
“爸爸,爸爸。”
迷迷糊糊中張開雙眼,看到未來正站在自己的床邊。
“哎呀,已經早晨了麼?”
搖晃著有些暈乎乎的腦袋,淩夢飛爬了起來。
大概是那個夢的關係,現在的淩夢飛覺得自己的思緒亂得像一團漿糊。
——我自己的婚禮嗎?
就好像惡劣的玩笑一般的場景。
可是,自己的心裏,到底是在害怕呢,還是期盼呢?
洗臉漱口,吃過早餐。
換上一身不知道子荻從哪裏找來的黑色西服,將長發束起的淩夢飛讓人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名強硬的男生。
“然後是領帶。”
揚了揚手裏的領帶,示意淩夢飛靠過來一些。
額頭貼著額頭,子荻身上的香味讓淩夢飛的鼻子有些癢。
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不知為何心情無比的平靜。
隻是靜靜地看著子荻細心地為自己係上領帶,靜靜地看著子荻臉上的笑容。
驀地,子荻這麼說道。
“很羨慕他們呢。”
“誰?”
“浦飯和雪村,以及芳野先生和伊吹小姐。”
“我可完全不懂那種事情有什麼好羨慕的。”
“是,你不懂。”
子荻輕柔的拍了一下淩夢飛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