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凝神受訓的趙無塵忽然全身僵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奇寒徹骨,沒想到連這種秋毫之末都瞞不過乃父的眼睛,可以想見其修為之高,既然如此,究竟是什麼緣由能讓他隱居於此?
趙無塵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壓在父子倆頭上的那塊陰雲怕是能夠遮天蔽日,才能讓父親這參天木都要瞞天過海才行吧!
“龜息功練到高深之處,形如枯槁,心若死灰,可以假亂真,全身除了不腐外,絕對沒有半點生命跡象。你修煉不過小成,足以瞞過煉氣六重的修士,可是麵對煉氣七重,產生了第六感的修士,怕也要飲恨當場。今天若不是那楚青心浮氣躁,提前被擾亂了心神,你絕瞞他不過。”
趙無塵虛心受教,此刻他方才知道,趙太叔在他初次趟河後逼他猛練憋氣紮猛子,更進一步指點他控製自己的心跳之法,原來是將這門“龜息功”的精髓傳授給他。
一股複雜的感情從趙無塵心底油然而生,混雜了過往強自咽下的淚水,表達出來時候已經成了一道微不可察噓氣聲。
“有言道,‘夫物速成則疾亡,晚就則善終。朝華之草,夕而零落,鬆柏之茂,隆寒不衰’,要想活得自在,要麼成為絕世強者,無人敢惹,要麼成為荒草野人,自生自滅。你現在既不是強者,也不是野人,想要多享受人世間的美好,就要讓自己活得久一些,否則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最後一無所得。”
趙無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經過前些天的事,他已經有了一些體會,若他隻是個普通外門弟子,或者成為像李秋漁那樣的宗門脊梁,怕是沒有這種麻煩了。
“李秋漁的天賦真那麼高?”想起那個僅有一麵之緣的人,趙無塵不覺好奇道。
“今天要是把楚青換成李秋漁,你就算把龜息功練到接近術法的境界,也無濟於事。”
趙太叔躺上了那把大椅,手上突然多了一本厚重的暗紅色羊皮書籍,他打開書籍,眯著眼睛緩緩道:“修真史載,一萬年前,魔族世俗領袖查理大帝同大祭司格裏因權力之爭而相齟齬,查理大帝最後眾叛親離,被統治疆域內貴族合力反對,最終敗給了大祭司,被圍困在大祭司設下的結界內。眾多貴族為了斬草除根,上諫大祭司處死查理大帝。查理大帝聽聞此消息,身披麻衣,赤著雙足,跪在冰寒的幽獄河旁,向大祭司俯首稱臣,足足乞求了一年,受辱消息傳遍了整個魔族兆億大地,譏諷者不可計數,大祭司誌得意滿,不顧眾多貴族反對,流放了查理大帝。五百年後,查理大帝傷勢複原,修為精進,卷土重來,大祭司被圍困在浮雲城,眾多貴族全部棄他而去,無奈之下,赤身裸體出城投降,被廢掉修為,流放到天涯海角,鬱鬱而終。”
“如果你不能保證回回都能將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就請你一次性做絕,同樣的,如果那個人沒有殺掉你,你就有可能死灰複燃,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忍耐,擁有狼那樣遼遠的誌向,狗那樣卑賤的品格。強與弱的秘密在高貴與下賤之間。”
“這本書哪兒的?”
“在你習焉不察的地方。”趙太叔合上了書本,帶著些許疲倦道:“回去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