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時意識朦朧,眼前東西大多重影,模糊不堪,原本覺得無比璀璨的一頭金發現看來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的金染布般黯淡。
背上感觸溫暖,大手覆蓋了的背。也許父親的手撫在背上,也這感受。
本想繼續沉溺在這夢幻的溫暖中小憩,但臉上火辣辣的疼終是不肯放過我。它以疼痛驚醒我,我是嫁過的人了,哪還是能享受父親溫暖的人。
於是我睜了眼。
皇帝的紅眸對上我,痛惜之色滿溢。
“……陛下……?”
“我在這。臉的事,我遲早讓那女人還回來。”
……
“在生氣嗎?”
“沒有。”
“說謊。”
他擰住我的鼻子左右搖晃,我就伸腿蹬他的小腿,不過我們都處於坐在幹草堆裏的狀況,蹬不著。
“太後陛下呢,消氣了嗎。”
“老女人從來不肯消氣。別管她,王妃我們走——”
他嘿了一聲,橫抱著我走出田間用於放置雜物的小木屋。
“想去哪裏?”
我不懂他的意思。
在田野間,風拂中,懷抱裏,呆愣中,他又問我,“想去哪裏?”
——除了皇宮,還能去哪裏呢。這問題真好笑。他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平日哄皇後哄慣了吧。
“你想去哪。”
俗話說,事不過三,這話放男人女人之間也適用,等到第三次,也許什麼開始了,也許什麼結束了。
他是認真的問,但我不懂得怎麼忠誠的答。
許許吹來的涼風、暢爽的青草香吹過我的身體,鑽進我的鼻孔直至大腦深處,都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想回家麼。”
回家。回哪個家?那個奢侈的牢籠、還是那回不去的森林?
“但是現在還不能讓你回去,壓軸的東西總要到了最後才能揭露。——蘇珊,你是風的使者,是象征自由和蓬勃的精靈。那就如你們曆史上自由的英雄艾露達一樣,去人間好了。”
北之魔王隱藏著學者的氣質,將自己的麵上罩上名為暴君的假麵。
艾露達遺留下來的詩篇生機磅礴,而俄烏狄魯將它以自己的形式盡情歌頌。若有人有幸聽聞,必稱讚其為詠詩人。而精靈蘇珊,則曾在微風吹拂草香彌漫的原野間,以耳博覽這一奇跡。
“認真的?”
“質疑丈夫可不是好事蘇珊。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我既然說了去,那就是去,你擔心什麼,為你撐腰的可是我。”
什麼撐腰。這麼決定的不適您麼。
“……您想去我便跟著。”
“我是想讓你想去。”
真過分的人。
“那就去呀,來個人間幾日遊。”
“說得好。”
“不過在那之前,請您先把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