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反目
雜遝的馬蹄聲沿著大河呼嘯而過,再伴隨著壯闊的流水聲,這支殘餘的隊伍反而顯得頗為雄壯。人高馬大的黃忠騎馬跑在最前,此時他的手中已經重新拿回了林中被邪劍仙打飛的巨錘,雙錘在握的他,想起自己幾名弟子的慘死,心中憤恨不已,急切地望著河水,恨不得一找見邪劍仙便將他碎屍萬段。
謝尋安騎馬奔在隊伍中央,鼻腔中呼吸到的河邊濕潤空氣和臉上迎麵打落下來和煦陽光讓他無比舒爽,完全不同於剛才林中霧氣重重、鮮血橫飛的夢魘般的場景。此番騎乘雖然愜意,但謝尋安的腦子仍舊有些木訥,他現在不僅困惑於為何莫名其妙會跟隨師伯來這裏追殺邪劍仙,而且也奇怪剛才見到邪劍仙為何會有些眼熟。
馬隊奔跑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淨懷僧人突然指著水麵中央喊道:“看!那裏在發光!”眾人紛紛投眼望去,隻看見湍急的水流之中,一個人爬在一個銀白色的盾牌之上逐漸浮出水麵,那人背後一大灘鮮血,血跡已經滲透到周遭的衣服中,此人正是邪劍仙。那麵盾牌隱約發著白光,一閃一閃微弱的顫動著,仿佛代表著他主人同樣微弱的生命狀態。
“大師,怎麼辦?水流太急,咱們如何把這邪魔打撈上來?”黃忠問道。
淨懷略一沉思,說道:“看來這邪劍仙仍有一息尚存,咱們今日可決計不能放過他,咱們暫且跟隨他往河下遊跑一陣子,看看河流走勢再做定奪。”
黃忠聽了當下不語,繼續快馬加鞭,保持在隊伍的最前麵。
又跑了一陣子,水勢不僅沒有變得舒緩,反而更加湍急起來。跑在最前麵的黃忠突然大聲說道:“大師,不好!前麵竟然有瀑布!要是他的屍體墜落下去,這可怎麼找到他啊?”
淨懷聽後,伸手摸進上衣內袋,取出一串佛珠來,右手托起,嘴裏喃喃念動話語,施展法力將它拋了出去。眾人看到一串閃動著黃光的佛珠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邪劍仙的身上,心裏都不禁佩服淨懷高深的法力,要知道其餘數人皆為習武之人,法力修為方麵即使是兩位掌門也隻是淺淺參透非常輕微的幾分玄機,要說能夠動用意念法力驅使寶物,在世間也很少有人能像淨懷一樣做到。
淨懷僧人說道:“大家不必著急驚慌,咱們在瀑布邊緣尋找下去的道路,我那串佛珠會在我施展法力之時發出耀眼的光芒,不愁找不到邪劍仙的屍體。”說完加快馬速,很快超越了黃忠,繼而又超過了邪劍仙的漂流速度,搶先來到了瀑布的邊緣。
此時淨懷看到了更加神奇的一幕:那麵原本托著邪劍仙的銀白色盾牌在瀑布邊緣下落後的一瞬間發出一團圓形的黃色光環,將邪劍仙的身體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了其中,從將近百丈高的瀑布懸崖落差墜下後,隻見“撲通”一聲,不過頃刻間,便見邪劍仙再次趴在盾牌之上,安然無恙地漂浮了起來,繼續朝下遊漂去。
身後眾位人馬趕到,看到此景也不由得麵麵相覷。陸雲天伸頭遠望片刻,指著右前方說道:“那裏大概可以通往下麵,咱們趕緊追上!”說完眾人撥轉馬頭,跟隨陸雲天快速追上。
繞了好大一個圈,一路上山道崎嶇,剛才近在眼前的瀑布底端這樣一走,竟然走到天快放黑,幸虧有淨懷的佛珠法器作為指引,眾人可以根據它發出的巨大亮光判斷邪劍仙屍體的方位,不然難保今天的苦戰不會功虧一簣。
夜色漸深,圓月中天。
淨懷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瀑布底端的森林中,這裏林木茂密,樹枝縱橫交錯,已無道路可尋,眾人隻得下馬,紛紛捆綁韁繩於樹上,徒步走向佛珠熠熠發光的方位,途中由幸存的幾名快刀門弟子在前,手持鋒利彎刀不斷削砍擋路的樹枝蔓藤。
隨著大家離佛珠發光的位置越來越近,眾人也慢慢減緩了前進的速度,借著皎潔的月光,摸索著前行的道路。不知不覺間,一直走在隊伍中間的陸雲天漸漸走到了前麵,和黃忠並肩前進,淨懷卻越走越落後,退到謝尋安身旁時,右手放在他肩上,輕輕一用力。謝尋安一看師伯眼神,其中似乎暗示切勿著急前行,當下便放慢腳步,逐漸和淨懷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
腳步一陣子深深淺淺,現在終於來到亮光最為耀眼的地方,那裏是瀑布下遊水流略淺的地方,看樣子邪劍仙的屍體應該是擱淺在了岸邊淺灘上。眼看離那佛珠的光芒差不多隻有幾十步遠的距離了,此時,隊伍中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隻見五名天錘幫弟子逐漸跟隨在了高大的黃忠後麵,還有六名快刀門弟子跟隨在了陸雲天身後,隻剩下淨懷和謝尋安走在最後麵,氣氛頓時緊張詭異起來。謝尋安看到這種變化,內心也莫名的一陣慌亂,但是看到師伯在自己身邊,心裏也稍微鎮定了一些。